“有些无法用手语表达、又不太懂的专业用词,是艾瑞克用德文写下来,我再去查的。”
她将笔记本和钢笔交还给易辞洲,淡淡道:“我先回家了。”
易辞洲接过,并没有应她的话,反倒从容自然地握住她的手,眼底透着淡淡的讽刺,说道:“就在这等着。”
他朝屏风后扬了扬下巴,那里是他平日里休息的地方,有一条单人沙发,还有电视和简单的洗漱间。
舒晚抽回手,犹豫道:“我想回家了。”
易辞洲没那么多耐心和时间跟她耗,直言道:“阿晚,我不想说第二遍。”
舒晚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多说无益,反倒增添了他的厌恶,只能漠然点了点头。
易辞洲回身,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又继续和德艾瑞克交谈了起来。
聊得激昂之处,德国男人还开口大笑了几声。
他与舒晚不一样,因为先天性失聪,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世界的声音,语言训练难之又难,发出的声音都是极其别扭的。
但这种声音,却非常自信爽朗。
过了一会儿,艾瑞克整理了一下文件,热情地与易辞洲道别,便大步离去。
舒晚听见关门的声音,好不容易平缓的心又高悬了起来。
男人脚步及近,落在她后背的目光如芒刺背,他不疾不徐淡淡开口:“舒晚,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舒晚心口砰砰直跳,没有否认,“是,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如果你不记得了,要不去问问那位廖先生还记不记得?”
易辞洲俨然已经有些生气,他眼底阴鸷地沉了沉,并没有多言,只道:“但是用自己的女人去换甲方欢心,我可没那么大方。”
“是吗?”舒晚回过头,凝视他,“我还以为你为了在老爷子面前争那点权势,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呢。”
闻言,他目光遽沉,虽然心中恼火,但想起她刚才乞求的目光,又不觉心软,便告诫她:“阿晚,虽然这里离老爷子不过十几米远,但这是在我的办公室,不是在老爷子的办公室。”
舒晚知道易宏义打心底其实是向着易辞洲的,她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她思忖了片刻,道:“这个艾瑞克是你在蒙特利尔认识的吧?随随便便谈个生意就有人会手语,所以这个世界对聋哑人还是很好的,你觉得呢?”
易辞洲知道她另有深意,说道:“被上帝亲吻过耳朵的人,你们挺会自我感动的。”
“我是重度神经性耳聋。”舒晚笑笑,“比起先天性失聪,得到再失去更痛苦。”
男人若有所思。
她继续道:“所以,已经很痛苦了,不能再痛苦下去,总要有点自我感动吧?”
易辞洲慢慢走近她,撩起她的头发,目不转睛地凝视她的耳朵,“可我没觉得你哪里感动……”
舒晚问他:“我需要感动什么?”
“我对你不好吗?”他泰然自若地说,“豪宅,豪车,保姆,司机,用不完的包、首饰、衣服……”
舒晚躲开他的手,“这就是你所谓的感动?易辞洲,我刚才可是帮你促成了一笔大生意。”
见她态度冷淡,易辞洲耐心告罄。
曾经他以为,老爷子塞过来的女人,养着就行了。
但是现在,他忽然很想顺着她、向着她、甚至宠着她。
这种想法萌生,已然扼杀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