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第六感瞬间在大脑里如闪电般迸发。
她紧握着手机,不敢去接这个电话,下一秒,转身就往外跑去。
也许,跑得快一点,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她背影急促,毫无留恋,易辞洲冷眼看着她消失在办公室尽头,心口居然莫名疼了一下。
舒晚,哪怕你再坚持一下,我都会用尽全力去爱你呢。
……
从公司出来,舒晚开车直奔医院。
她恨不得油门踩到底,恨不得插上两个翅膀飞过去,然而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换来一句“抱歉,我们尽力了”。
舒天邝的身上被蒙上了一层白布,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那,整个躯体安详得就像叫睡着了一样。
舒晚挣扎着想扑上去看最后一眼,却被王兰拦住了。
毕竟照顾得很久,也有了一些感情,王兰哽咽说:“太太,舒先生走得很痛苦,不好看,别看……”
不好看,她当然知道不好看。
慢慢地窒息,慢慢地抽搐,直到消耗掉最后一丝气息。
自从和易辞洲闹到崩盘之后,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重重地压在了身上,让她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舒晚后退几步,靠着墙缓缓滑落下去,眼泪汩汩地往下落。
她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摘掉了助听器,双手紧紧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然而谁能控制得住失声痛哭,即使她耳朵听不见声音,但喉咙里那一声声“呜呜”的呜咽,还是让人心颤。
看着她这副模样,王兰也心疼极了。
认识了这么久,她知道这个年轻女人的脆弱和自卑永远都被隐藏得极深,纵使得不到丈夫的爱,纵使没有知己的真心相待,她也在努力地活下去。
王兰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刚想伸手抱抱她,忽地,就见她眼皮一翻,整个人没了声音,然后缓缓地向一侧倒了下去。
舒晚累极了。
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眼前都是白茫茫一片,仿佛还能听见王兰在急切地大喊:“医生!——”
这一睡,好似睡了很久。
她又回到了那个晴朗的日子里,手心里酥酥麻麻,有个人执着她的掌心,一遍又一遍写着“易辞洲”。
但她一抬眼,就看到了现在的易辞洲正冷眼看着她,眼神越来越阴鸷,表情越来越狰狞,“舒晚,我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你爱的到底是哪个易辞洲呢……”
她吓得浑身发颤,猛地一惊,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强光,刺得她又赶紧闭上了双目。她缓了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知道父亲去世之后昏厥了过去。
是了,她是在医院。
她动了动胳膊,习惯性地想伸手去床头柜上够自己的助听器,手背突然就刺痛了一下。
她紧紧闭了一下眼睛,又努力睁开。
入眼是白花花的墙和微光渐透的窗帘,她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扎了点滴。
见她睁眼,立刻就有人扶住了她。
毕竟这几天乏累过度,又加上伤心过度,她毫无力气,只能软绵绵地靠着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