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舒涞看见易辞洲之后,突然喊了声“姐夫”。
舒晚不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打量了一下,见舒涞看他的眼神倏忽有光,忽地想到了什么。
她扶着他的双臂,将他掰过来面对自己,然后撩起耳边的头发,将两只耳背式助听器露了出来,嘴唇轻颤道:“舒涞,舒涞,我是姐姐……你看……”
舒涞应声抬眼,待看到她耳朵上的助听器之后,空洞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光彩。
他喊了声:“姐姐……”
“对啊,我是姐姐,我是舒晚。”舒晚拥着他,试图唤醒他的记忆。
然而她的声音却更加让舒涞的脑袋有一种炸裂的感觉。
他捂着脑袋连连后退,一个劲地说胡话,也一个劲地喊着“回家!回家!”
这个场景,让人难受得瞠目。
舒晚急了,紧紧拉着他的胳膊,“舒涞,我带你回家,我是姐姐啊。”
但是舒涞受到了惊吓,尖叫着跳着跑开了。
他“呜呜啦啦”满屋子乱窜,边躲还边拿拳头挥自己的脑袋,任凭护工怎么拉扯都不肯松手。
最后,还是一剂镇定,让他安静了下来。
看着舒涞渐渐熟睡过去,易辞洲揽住她的肩,低声安慰:“他没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恢复。”
舒晚默不作声地靠在他胸口,垂着眼睛,双目空洞失神。
易辞洲紧搂着她,就像搂着一块铜浇铁铸的雕塑,没有任何温度,他亲吻她的发顶,努力想让她回温,却发现她抖得厉害,连站都站不稳了。
舒晚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隔三年再见面,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她就剩下这么最后一个亲人了,可是在易辞洲眼里,舒涞却是一个拿来要挟她的筹码,从嫁给他第一天起、一直到回到他身边,他都把舒涞当成一个工具。
她眼眶发红,抬起胳膊用力挣脱他的桎梏,“你放手!”
易辞洲眼神一凛,反手锢住她的双臂,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舒晚,你怎么了?”
始作俑者,居然还问她怎么了。
舒晚抬眼,恨恨地看着他,“易辞洲,我说过,我弟弟如果是自己闯祸把自己闯死了,我一滴眼泪也不会流。但是当年你明明可以带他回国,为什么把他留在缅北!”
当年,
当年啊……
当年他爱她那么疯,自己却不知道,不过跟她赌气而已,就拿舒涞当出气筒,如果他没有故意把舒涞留在缅北,舒涞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当年的事,他都不敢再提了。
易辞洲把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胸口,竭尽全力安抚她,“你听我说好吗?他已经在慢慢恢复了,刚接回来的时候连我都不认识。”
舒晚闻言,这才安静下来,但她依然双腿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一个劲地颤。
护工已经安顿好了舒涞,易辞洲没再管他,将舒晚紧紧搂在怀里,半抱半拖把她带回了车子里。
付沉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舒晚,问道:“易总,回去吗?”
易辞洲疲惫地捏了捏眉骨,又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点头道:“回去吧,开慢些。”
绕过几条小路,终于上了大路。
舒晚冷眼看着那个陌生冰冷的疗养院,在身后越来越远,低声说道:“易辞洲,我真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