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默给了裴淮之两刀之后,按照梁小卉发来的地址,踩着点到了录制现场。
然而已经晚了,此刻虽还未开始正式拍摄,距离真正开播还有一天时间,但初演绎的呈现,在这样一种靠观众投票晋级的赛制里,显得尤为关键,首秀是否出彩,意味着能否在第一时间吸引最多的注意力,为之后的票选稳下基本盘。
挑选首秀剧本,便是这重中之重的一环,只有挑选到最擅长且最适合自己人设的剧本,才能最大程度向评委和观众展现自己的实力和魅力。
因而周酒虽未迟到,可等到她踩点到达时,节目组给出的剧本早已被挑选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大多是台词繁琐兀长、难度大,抑或是人设不讨喜的边边角角。
再加上多多少少还有些关系户提前内定,周酒压根就没有挑选的份。
好在她原本就打算悄悄一轮游的,被人挑剩下的剧本,估计也没什么看点,保不齐到时候直接一剪没,半个镜头都不给,她正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淘汰,正中她下怀。
只是等到最后那份剧本摆在她面前时,她多少有些笑不出来了。
封面上,《醉朝歌》三个字一下将周酒思绪拉回了几年前。
那年她出道既爆红,一夜之间向她抛来的橄榄枝无数,其中便有这部《醉朝歌》,而那么多剧本中,最吸引她的也是这一部,她记得收到剧本当天,她几乎只花了几个小时便酣-畅-淋-漓通读全本,甚至在之后的三天内,把属于她的所有台词倒背如流。
然而没想到的是,戏都已经拍摄过半,宋安安忽然空降,最后这部剧竟成了她的出道之作,原定属于周酒的女主角,也冠上了宋安安原版的名头。
后来因为女主角零基础出演,又没受过科班教育,演技生涩,到最后这部剧和小朝歌这个角色的反响都未达到预期,没被观众无情骂作烂片,都全靠同剧中作配的老戏骨硬撑。
周酒回过神,随手将剧本翻开,葱白指尖拂过的一字一句竟历历在目,三年过去了,她仍旧一闭上眼,就能将她最喜欢的小朝歌在脑海中重演。
几分钟之后,艺人们陆续按剧本分配,找到了各自的分组,周酒站在原地,为避免蹭热度嫌疑,没敢和任何人靠近,最后还是一个模样稚气的小姑娘找到她的:“你演朝歌吗?”
她点了下头。
“终于找到伴了,我选的是你的婢女,本来想选你这个的,但是台词实在是太长了,一天时间我肯定背不下来,而且后面还有哭戏,我哭戏很看状态和环境,经常哭不出来……”小姑娘还挺自来熟,安慰她,“你也别担心,到时候我背完了,就帮你一块记台词,总能背下来的。”
只是随之而来的另一个搭档艺人就不那么友善了,看到是周酒演朝歌时,嫌弃的眼神藏都没藏住,甚至连站都不想和她站在一起,像是生怕被蹭热度,被这名声差到极点的过气艺人拖累。
她语气硬邦邦的,对周酒不抱任何希望,只求她不拖后腿:“提前说一声,你演技差是你的事,但是请你不要忘词忘动作,或者哭不出来,影响到我们发挥。”
江城小夜湾酒吧内,音响歌声震耳欲聋。
贵宾卡座内烟雾缭绕,裴淮之面无表情坐在其中,眸光深谙,嘴里叼的烟刚燃到一半,便被他不耐烦地掐了。
紧接着便是烈酒入喉,一杯又一杯。
这阵仗把一旁作陪的蒋政给看慌了,忙使眼色让兄弟们拦一拦。
也不知哪冒出来个不着调的,招呼了几个公主过来,嬉皮笑脸道:“裴哥,光一个人抽烟喝闷酒有什么意思,来来来,让小姑娘们陪陪。”
“都是大学生妹妹,嫩着呢,不比那家里养了这么多年的小鸠鸠好?”这人一边说,一边引着公主们往裴淮之跟前靠。
裴淮之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今晚心里还堵得慌,那人话音刚落,他脸色便明显更黑几分,等那公主坐到他身侧的一瞬间,男人手中酒杯砸落在女人脚边,嗓音磁沉:“都他妈给老子滚。”
公主们惊慌尖叫,蒋政见状,忙将这帮莺莺燕燕全数遣开。
而后就见裴淮之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冲对面的陆兆低声自嘲:“你这心理医生当得倒好,让我给人点自由,给点空间,现在好了,飞走了,彻底自由了。”
“倒还不如像从前一样,把人藏着,至少永远跑不了。”
陆兆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边酒正喝着,隔壁卡座不知是哪家二世祖过生日,吵吵闹闹惹人心烦。
裴淮之眉心蹙起,蒋政正打算出面清场,就听那头传来二世祖油腻猥-琐的笑,举着手机到处给兄弟们吹:“瞧见没,今儿热搜上的女的,娱乐圈里头的小演员,漂亮吧?绝不绝?!”
“哟,林哥你这是看上了人家姑娘了?”朋友起哄。
二世祖就差没站桌上炫耀了:“明儿我就让人把她给弄来,陪兄弟们喝个酒。”
“嚯,那这姑娘有福了,公交车能换保时捷咯。”
公交车三个字刚出,裴淮之拿着酒杯的手便不自觉握紧,骨节泛起青白,男人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子。
下一秒,那林哥便被人从卡座上扯了下来:“先生,隔壁卡座有位先生让您过去……陪个酒。”
林哥一听这话,火气立刻就上来了:“谁他妈敢让老子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