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再回一次那个当年她来不及告别的地方,这是周酒这么多年一直悄悄埋藏在心底的心愿。
如今听到这些话从方雅珍和宋成山口中说出来,仍旧感慨万千。
哪怕她前一秒已经做好了想去的打算。
此刻还是忍不住往裴淮之身后藏了一小步,下意识将手伸向他,而男人也相当有默契地张开大手,紧紧将她握入掌心。
裴淮之十分享受她这种不自觉亲近和依赖的小动作。
周酒悄悄抬眸扫了眼面前的宋家夫妻,表情虽然仍旧有些不自在,可眼神里似乎已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些,当初只在爸妈面前才会有的小孩子气。
宋家两口子见周酒迟迟没吭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紧张又无措地望向对方,随后想到什么便忙说什么,口不择言。
方雅珍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当年对女儿的那种习惯性称呼,并没有因为周酒如今的年龄和分开的二十多年而改变,语气十分卑微,几乎是哄着求着她∶“宝宝呀,妈、妈妈不是要强迫你一定要跟我们回宋家去,爸爸妈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这么多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盼着你能回家,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想要找到你的念头,家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也随时随刻都做好能够迎接你回家的准备。”
方雅珍哽咽了一瞬,宋成山轻拍了拍她不再像先前那样挺拔的脊背,接过话来,情绪也没有比方雅珍乐观多少,人到中年,难得也哭腔难掩∶“对,对,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还有你那哥哥,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们俩在一块的时候常常吵架,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还时不时的动手动脚,把家里吵翻了天,可是知道你丢了之后,你哥哥那么皮实的一个人,也天天躲在被窝里哭,逢人就把“我妹妹”几个字挂在嘴边,就像你从来没有离开过那般,从没忘记过你,记得你爱吃樱桃草莓,还特地在你卧室的阳台楼下种了一片,就等着什么时候你能回来,亲自尝一尝。”
周酒抿了抿唇,回忆起当初第一次与宋安恒重逢时的画面,虽然他仍旧是那副惹人嫌的模样,可倒确实是老把“我妹妹”三个字挂在嘴边,到底还算他有点良心。
裴淮之知道周酒心中所想,也知晓她的选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答应下来,索性轻轻揽上小姑娘的腰间,侧过脸低下头去,嗓音虽沉,可周围几个人都能清晰地听见∶“别多想,我陪着你,我陪你一块回去看看,好不好”
周酒这会儿身心上都异常地依赖他,听见他开口说了句,抬眸瞧了他一眼,轻点了下头。
裴淮之大手轻拍了她两下,而后直起身来,望向对面小心翼翼期待着她回答的宋家夫妻俩,既是礼貌性地询问,也是变相地告知∶“我陪她一块去,方便吗?”
方雅珍当即长舒了一口气,眉眼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猛点着头。
宋成山一边揽着她,一边也点着头∶“当然方便,这么多年,得亏我们家小安宁是遇上你照顾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多吃多少苦头,应当的应当的。”
再次从宋成山嘴里听到这个她记忆中已经逐渐模糊的名字时,周酒眼眶忍不住酸了酸,偏偏偏又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很努力地将眼泪忍了忍,可实在忍不住,快要掉下来的一瞬间,她回头将脸贴在裴淮之身上,不管不顾地蹭了蹭。
七位数的手工西服转眼间便报废在小姑娘手上。
而那个在外人面前居高临下清冷狠厉的男人,此刻见到周酒这个模样,只能由着她折腾,除了柔声地哄,半点法子和脾气都没敢有。
一行人坐上了去往宋家老宅的车。
周酒情绪还未稳定,死死黏着裴淮之不撒手,因而两人并没有分开,她也没有同父母坐上同一辆车,而是仍旧被裴淮之牵着坐进了黑色跑车后座。
大概是终于进入了相对熟悉的小空间,周遭又只有一个她最最熟悉亲近的人,周酒下意识地往裴淮之那边靠近了些,男人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索性将手臂探到她身后,稍稍使了点力道,一把将人揽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