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职了。”孙雨神情黯淡了一下,然后走在尚之桃前面为她带路。
她们住的这栋楼,楼龄很老,楼道里摆放着各种东西,昏暗拥挤。尚之桃拿出小手电打开,对孙雨说:“你别摔到了。”
两个人终于出了门,细雨落在尚之桃的雨衣上,发出沙沙声响。
“你是哪人?”孙雨问她。
“我是冰城人。你呢?”
“我是贵州人。”
“哇,贵州,好远。”尚之桃发出一声惊呼,她生在冰城,读书时也只去过南京周边的几个地方,贵州于她而言,像是在天边。
孙雨听到她的惊呼,看到尚之桃的眼睛睁大,忍不住笑了:“你真可爱。”
尚之桃冷不丁被人夸奖有点脸红,嘿嘿笑了声。去往市场的路很泥泞,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甩了一裤腿泥,终于进了市场。那市场里卖什么的都有,尚之桃去买了碗筷和锅具,还有大小各异四个水盆、花架以及花草,还有一个尿壶。孙雨看着尚之桃红着脸将那尿壶放到黑色塑料袋里,轻声对她说:“我刚来的时候也买过,不丢人。”
“中介说另外两间分别住着两个刚工作不久的男生,可我没有见过,有点害怕。”尚之桃解释道。
“长点心眼儿是对的,保护好自己也是对的。”孙雨讲贵普,那语调柔软又坚硬,有一点好听。
两个人来来回回走了三趟才将东西买完。
市场里有一家牛肉拌面,浓汤香气在雨中冒着,两个人都有点饿,尚之桃请孙雨吃了一碗板面以答谢她的领路之恩。
就这样,在搬到这座城市的第二天,尚之桃交到了一个朋友。
孙雨刚刚辞去工作,男朋友又住在很远的城市另一边,她就自告奋勇帮尚之桃折腾她的房间,原本简陋的房间被她们装扮一新,突然多了那么一点艺术气息。孙雨在一边啧啧称奇:“你是学艺术的吗?
“我不是啊!”尚之桃盘腿坐在床上欣赏自己的杰作,而后点点头夸自己:“真不错。”
孙雨被她的憨态逗笑了,也坐在她旁边。
尚之桃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整个人干干净净,像一张还未被写过字的白纸。孙雨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看到过看起来这么干净乖巧的女孩了。
“你多大啦?”她轻声问尚之桃。
“我二十二岁啦,你呢?”
“我二十五岁。那你来北京是做什么呢?”
“我校招进了一家公司,下周一就要正式报道啦。”尚之桃讲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眼睛弯弯的,可真好看。孙雨点点头:“公司离这里近吗?”
“我还没去过,但学姐说差不多要八十分钟能到。”
“那很幸福了,不算太远。”
在北京工作的人,通勤时间八十分钟是在平均线上,不算太远。毕竟这座城市太大了。尚之桃也不觉得远,她读书时候每周都要从学校去紫金山,往返四个小时。她经常在公交车上看书听歌,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一点都不会痛苦。
她对即将到来的工作和生活充满期待,也对这座城市充满期待。她的枕下放着一本手帐,昨晚睡前做了一页,她在手帐上沾了三张小小的薄到透明的公交车车票,是她从火车站到这里坐过的公交,上面写着7月10日,北京你好。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听窗外的雨声,感觉像回到了南方。她总觉得毕业来的太快,那些慌乱跳下床跑去教室上课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尚之桃觉得有点孤独。
她守着床头那盏昏暗的小灯发呆,周遭静悄悄的,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她仍旧睡不着,于半明半暗之中睁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
有点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