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建梅:“……”
蒋赟缓了缓语气:“姑姑,下个月我领到钱,给她汇一千二,我自己只留四百多,这总行了吧?”
“四百多啊……”蒋建梅问,“你吃饭够吗?”
蒋赟笑笑:“不够我就去要饭,放心吧。”
他想挂电话,蒋建梅又叫住了他:“蒋赟,那个……嗐,姑姑和你直说了吧,不是姑姑不想帮你,实在是姑姑太困难了,你表哥还有三年才毕业,那个……就是……到时候你高考吧,上大学,学费的事儿,姑姑真的是没有办法,你、你可以去找你妈妈……”
蒋赟把电话挂了。
他和姑姑没感情,但姑姑好歹在照顾奶奶,他没什么可指摘的。
蒋赟更烦翟丽,很烦很烦很烦。
拉黑翟丽后,他接到过钱利伟的电话,钱利伟质问他是不是把翟丽的电话拉黑了,说他不懂事,翟丽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能力了,可以更多地照顾他,弥补之前对他的疏忽。
钱利伟说翟丽每次打电话都哭得很厉害,说这十几年一直都很想念蒋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却不认她,令她伤心欲绝。
钱利伟语重心长地说:“蒋赟,你还没满十七,以后的路还很长,她毕竟是你亲妈,她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个改错的机会呢?十四年在人生中只占五分之一、六分之一,甚至七分之一,你为什么不用剩下的五分之四、六分之五、七分之六时间去接纳你的妈妈,让自己有一个家,不好吗?”
蒋赟觉得很搞笑,他的生活被那女人无端打扰已经令人烦躁,这会儿她居然恶人先告状,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她不要他了,就潇洒走掉,她见死不救,说自己有苦衷,现在她想认他了,他就必须要同意吗?
还有没有天理了?
钱利伟也是有毛病,仗着自己比他多吃几年饭,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对他指手画脚。
蒋赟也不管长幼之分了,语气很冲地说:“钱叔叔,你二十多岁、三十多岁时,一年见你爸妈的次数是几次?现在你四十多,一年又见他们几次?你再回忆一下,你上幼儿园、小学和初中时,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又是多少?我告诉你,我长大了,我的亲人只有一个奶奶,我是她捡垃圾养大的。我没有妈,以后也不需要有。”
说完,蒋赟挂断电话,把钱利伟也给拉黑了。
十月下旬,高二年级进行了第二次月考,这一次,蒋赟复习得挺认真,尽管总分在班里依旧吊车尾,在年级里倒还过得去,在近四百个理科生中,排在第五十六名。
梨子第五,章翎第八,邱远峰第二十九,萧亮第四十五。
姚俊轩第二十一,是实验班外所有理科生中的第一,比他上学期期末考排名都要高,蒋赟知道后,嘴角挂成一个“︵”形。
按照以往高考录取率来看,五中的一本线上线率在70到75之间,在钱塘重高里不算出众,三本线还行,基本能到96,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人都能上本科。
以蒋赟的排名,普通一本院校随便挑,想去重点大学就够呛。章翎的目标北航、姚俊轩的目标上海交大,蒋赟都只有仰望的份儿。
这一次成绩出来后,章翎没骂蒋赟,因为章知诚对她说,不要对蒋赟太苛刻,他一个人生活,这一年来从年级垫底追到这个位置,已经很不容易。
蒋赟在拼,他前面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个个都在拼,蒋赟需要的是鼓励,能维持在年级前五十左右,也能接受。
月考结束后,学校组织秋游。
三年中,高一是登山跑,高三没有秋游,所以高二算是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的秋游。学校很大方,组织学生们去钱塘乐园玩,是钱塘本地最大的游乐场,门票都要一百多。
吃饭时,邱远峰问蒋赟:“你去过钱塘乐园吗?”
蒋赟摇头:“没有。”
“那边有过山车,跳楼机,还挺好玩的,我去过三次。”邱远峰又问张梨,“梨子,到时候我们四个一起玩吧。”
蒋赟偷偷瞥他,同桌两个月了,连他都能看出来,邱远峰对张梨有点儿意思。
张梨留着短发,性格特别直爽,听到邱远峰的话后很随意地回答:“行啊。”
邱远峰来劲了,开始规划要怎么玩,说大家不要背太多吃的,午饭可以在乐园里的餐厅解决,有一家快餐店的披萨很好吃。
章翎和梨子都去过钱塘乐园,兴致勃勃地和他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