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勉被他气得不轻,骂他厚颜无耻都不够。
然而厚颜无耻的人,扽她出电梯后,倒也收敛了,松开她的手。自觉分出一步之遥来,傲慢地扬扬下巴,问她,“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补充,“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拿你的两条腿?”嘉勉鄙夷地问。
某人不解,还要推着她往他泊车处去呢,嘉勉不耐烦地提醒他,“你喝酒了!”
“就一杯,不要紧。”
嘉勉却停步下来,她不想和他闹,喝酒就是喝酒了,碰酒不开车这是原则。
这话很耳熟,周轸冲她低头且笑,“我还记得那年上你家,你和你爸一起教训我的原则。”
他那时就说,他们父女俩传胎的轴。
信奉原则呢。周轸说:“嘉勉,我是个最不爱原则的人。”
嘉勉怔忡地站在他对面,她全然失语。
因为他描述的主观记忆里,嘉勉是很有原则的。
她自我建设:我无需对他交代自己。
下一秒,周轸问她,“那只猫呢,我送你的猫,后来怎么样了?”
被问话的人扭头就走。
纯粹是他一连串的问题,击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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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总之没了。端午那次出走后,嘉勉再也没有看到它了,那晚她在x城几乎找了一夜,头一次厌恶一个城市这么大。
而她和她的猫,被这座城淹没了。
她如何能告诉他们,正是因为她一时的脆弱,才丢了她的原则。
梁齐众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他不外乎是会利用罢了,对于嘉勉,虚荣物质她都不稀罕,唯独脆弱,他利用了她的脆弱。
一夜的冷风吹得嘉勉心都凉透了,她伏在桥的栏杆上,看下面不可测的滚滚流水。
梁齐众的第一念头是让她过来,他以为她要寻死。她不会的,嘉勉永远不会去动那个念头。
偌大一个城,梁齐众说,他哪怕把这座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他劝她,一只猫而已,不要找了,嘉勉。
嘉勉泪眼婆娑,不,你们都不明白,它是我的全部了。
端午不见了,冷风冷月里,嘉勉时隔十年,对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托付了她微时再渺渺不过的一个秘密:它是我一个喜欢的人送给我的。
是我和桐城最后的联系了。
梁齐众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嘉勉披上,连同她的话和眼泪一起扪在怀里,容不得她拒绝,也冷冷地告诉她,“嘉勉,我通宵达旦地找你,不是听你悼念你的年少无知的。”
年少无知。这在梁齐众这个年纪听来像是桩笑话,也像是桩小儿科,他说这世上追不回的,一是覆水,二就是白月光。
那晚她被梁齐众押一般地带上车……
而眼前,嘉勉从地库重上电梯,直到她站在商场门口招到一辆计程车,拉开门,坐进去的一刹那,她的后背被一个掌心狠狠推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