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一向如此。周轸并不满意冯德音过分的关怀,矫情啰嗦不说,还很越界。
他就是这么个忤逆子的个性。十七八的时候就不想由人管着,如今这个年纪,更受不得任何说教以及苦口婆心。
外人面前,冯德音最会审时度势也会保全家庭的颜面。
于是,趁着询问病情的契机,跟嘉勭矜持地诉苦,二子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周叔元坐离夫人这样的絮叨远远地,冷眼旁观老二的伤势,这在男人的眼里,算不得什么。
但他还是父亲,心有余悸也不能挂相在脸上。
况且,与倪少陵的会面,老二到底怪周叔元冒进了。
周叔元查了倪少陵侄女的底细,这触到老二的逆鳞了。
那日散席,父子俩各回各车前,周轸知会老头,“你的或许是我的,但是我的不会是你的。老头,你比我知道这个道理,你看中的是周这个姓,至于是轲是轸,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周轸也尽力两全这一点,他的一半姓周,另一半属于他自己。
他要什么,得什么都是他自己的。
周轸不允许他的谈判桌上,队友留着n b 是他不知情的。
言尽于此,他把父亲摔门在车里。
今日局面,周叔元被冯德音强行架过来了,父子俩却各怀心思。
嘉勭还得回去值班,他安顿好周轸便要走了。
周二要陈云送送,倪嘉勭老干部地背着手,横床上人一眼。
某人不以为然,“送送你哪里不对?”
陈云这个花木兰,行走的资料库,周轸何时何地问她要数据都不会出错。然而姻缘上也是一塌糊涂,对倪嘉勭只有数面之缘,但言语痕迹间,印象是绝顶的好。
偏嘴巴长青苔的那种,闷葫芦遇上闷葫芦。
有戏才怪。真真应了那句话,情爱里无智者。
行政病房里,陈云待要送倪医生出去,
外面,小旗回来了。
跑过来,不顾姑父姑姑在,来到老表床前,贴耳交代。
周轸随即跃身起来了,他身上的衣服清创止血前就换掉了,眼下一件病号服,宽松得很。
他往外去,没几步,看到倪嘉勉形色艰难地站在门口。
二人各站甬道一头,周轸往她身边去,他面色自如,浑不像是住院的,更像歇在酒店一般。
“嘉勉?”他轻声地喊她,生怕高半声,惊着她原本就游着魂。
他不想告诉她就是不想她过来,触发些不好的回忆。
嘉勉颜色恹恹地,她盯着周轸身上的病号服略微出神,把手里的收纳袋还给他,“我来还这个中古包。”
周轸眉眼失落,声音依旧没拔高,“逗我玩是不是,我甘心由赵家姐姐敲竹杠,十五倍的价格要过来的。”
无情的人决计无情到底。她把收纳袋搁到地上,管他接不接,再抬头看他,出口的话,冒犯且决绝,“周轸,如果你做不到活得比我长,请不要来招惹我。”
轰然间,属于他们彼此的心墙好像都倒了,倒塌下来,扬起漫漫的尘土与飞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