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离开了爸爸,从前我觉得她过分极了,不是她,也许我还待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可是这是嘉勉自己自私的视角,实则,季渔离开了倪少伍是解脱的,因为他们彼此互错着,错着纠缠了那些年,其实毫无意义。反而,她后来半路夫妻,“周轸,饶是你再瞧不起她,饶是我和她再亲缘浅薄,我都得承认,后来,她确实遇对了人,过对了婚姻。”
很现实也很残酷。于季渔,死去的是她从前的爱情与青春。
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窸窣间,嘉勉头昏涨得厉害,感官里有什么从她身上剥离开似的,她愿意称之为枷锁或者镣铐,“从前我对妈妈又怕又恨,现在回头过来看她,不是因为她被切掉一个乳房而同情她,相反,她从头至尾不需要我的同情。短暂的对话里,她把我看作一个故人都算不上,客套不安,彼此都在伺机开口。可是我出来前,她叮嘱我,多爱自己一些。仿佛这是她留给我最后的‘遗产’。”
嘉勉从病房里出来时,犹如卸下千斤,从肩膀上从心坎里。
那一刻,她才明白,人生际遇里,是在自己救赎自己,
男女感情,一笔到头圆满的那是侥幸且苦心经营;真真走到兰因絮果,也不必怨怼,还是要自己赎自己出来。
通s城都找不出周轸与嘉勉这对夫妻,吵得面红耳赤,十座姻缘庙都给他们拆了的架势,
掉头,嘉勉想自己洗个澡,周轸不肯。
他说她的样子很糟糕,“我得看着你,防止你晕在里面。”
“也防止你看破红尘,不要我了。”周轸说嘉勉絮叨一堆,他有点怕,满口自己,没一个他。
于是,嘉勉的洗澡是周轸一手包办的,她觉得头发里的泡沫没有冲干净,某人也不听,说长时间洗更容易晕。
他抱她去床上,吹风机吹头发的工夫,嘉勉的难受到了极点,她说她想吐。
直到她抱着马桶,吐得眼泪横流,才意识到,是那药的副作用。
以及,她还有轻微的出血。
据实告诉周轸时,他捞她起来,手忙脚乱地,“嘉嘉,你别吓我……”
他喝了那些多的酒,通房间找他的车钥匙。
嘉勉提醒他,你不能开车。
他即刻要给小旗打电话,被嘉勉劝住了,“我没事。”
说没事的人,又折回去吐了。
周轸不听她的,一时要小旗过来,一时又召物业管家安排人过来开车子,一时又想请个家庭医生过来……
最后才想起嘉勭。
回来前,他还佯装要给倪嘉勭打电话,那时只是想把嘉勉那股气势汹汹的矛头转移掉。不成想,终究没逃得过,
他是想问嘉勭,这种情况要不要紧。
岂料倪嘉勭今日歇在家里,父亲才被他劝得睡下不久。
接到周轸的电话,嘉勭没多说什么,只是知会周轸,他们待会过去。
周轸这里的别墅充当婚房,倪少陵一次没来过。
夜里车子熄火的动静很大,倪家父子进门,方姨早就起来预备着烧茶了。
倪少陵已经进里在会客厅里坐下,周轸才姗姗从楼上下来,身上一套还是今日桐城设宴穿的正装,给嘉勉洗澡,弄湿了一半。
眼下,他卷着袖子下楼,逶迤之间,不明就里的人也看着打眼得很,风流跌宕。
倪少陵不等着周轸来和他们打招呼,先声夺人,“嘉嘉怎么样了?”
周轸汇倪,知晓这个点倪少陵随嘉勭一齐过来,必然什么都明白了。饶是他再浑,面对“岳父”质问,也不敢怠慢,只说车子安排好了,嘉嘉又执意不必去,现在好一点了。
方姨来奉茶,厅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