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没想到杨安竟然还记得白宴,脸上神情一时有些不自然,点了点头,索性老实答到:“白宴。”
“对,白宴,真是他?”
杨安有些惊讶,一瞬间皱起了眉头,十分不认可地看向年晓泉,“他怎么在这里,你跟他这些年一直有牵扯?”
杨安对于白宴印象不大好,当年他在“月色”做发型师的时候,没少见这群纨绔公子哥瞎胡闹。
一一年,杨安离开中国的时候,年晓泉跟白宴关系还没公开,偶尔有风言风语,也只是说年晓泉长得像柳梦莹,大概被白宴看上了而已。
杨安当初把年晓泉从老爷子手里接过来,自觉有一份长辈的责任在,所以听见那样的话,难免语重心长地嘱咐年晓泉,让她千万不要跟白宴那样的家伙搅和在一起。
毕竟,杨安跟年晓泉虽说是半路认下的师兄妹,但两人年纪差了二十来岁,跟半个父女似的,茶余饭后,杨安就怕哪个城里男人骗了她的感情。
杨安的女儿杨安娜跟年晓泉同岁,还在学校读高二。
杨安起初觉得年晓泉也应该继续读书,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最好找个好男人嫁了,经营经营自己的小家庭,不该出来做美发。毕竟,这个行业一向不适合女性,几十年的老偏见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加上年晓泉从农村来,高级发型设计是跟时尚搭边的路子,这个圈子看重出身,她这么个背景,路很难走远。
所以,杨安一开始听从妻子的建议,把她安排到了“小阳春”里工作。
“小阳春”是杨安妻子开的日式温泉旅馆,里面女员工不少,工资高,工作强度也轻。
杨安娜对于自己爷爷的“关门弟子”年晓泉好奇极了。
她放假回到家,见了年晓泉一眼,心血来潮,就也闹着要去杨安工作的美发会所“月色”里打零工。
年晓泉跟她关系处得不错,于是时常借着看望杨安娜的理由去“月色”里坐坐。
她没事时就帮她打扫卫生,有时客人留得晚了,她也守在一旁,学学老师剪头的手艺,或是记一记城里人喜欢的发型款式,如果手痒了,就回金锣巷,给那里的街坊邻居做个发型。
杨安娜打工一个星期之后热情骤减,开始靠着跟年晓泉的闲聊打发时间。
她告诉年晓泉,“月色”的老板邵华兰名下产业众多,虽说是个女人,但相好的不少,平日里就爱劝良家妇女下海,据说上个月,她才将店里大腿最白的女人介绍给她外甥白家少爷去做情人。
“她那个外甥跟我还是一个学校的,据说北城人,留级来咱们这里重新高考。一来就是校草,我远远看过一眼,头上五颜六色的,见人不拿正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睡多了,脸惨白惨白的,一看命就不大长。”
杨安娜虽也知道白宴长得漂亮,但架不住这人行事风格实在出格,据说跟比大他七八岁的女人都能看对眼,所以聊起他来,杨安娜就像自家孩子误入歧途似的痛心疾首。
年晓泉手里拿着打扫的抹布,一个劲地笑:“跟你一个学校的,那才多大呀,就包养情人,是那种要跟人睡觉的包养吗?”
杨安娜摇了摇头,显得懵懵懂懂:“这我不知道。我爸不让我跟那种人玩,他说那种人沾上不得了。小泉,你爸管你跟哪个男生玩儿吗?”
年晓泉抿了抿嘴巴,摇摇头:“我爸进城之后就没消息了,我们村里人说,这么多年,他应该是死在外面了。”
杨安娜一时诧异,神情显得有些懊恼,连忙岔开话题道:“对不起,那你妈妈呢,她管你跟男生玩儿吗?我妈妈就从来不反对我恋爱,她说在日本,我这个年纪的女生早该和男生花前月下了。”
她这话问完,年晓泉耳朵有些红了起来,“我…我妈妈脑子不大好,现在躺在床上,有些认不得人。”
年晓泉这样说,其实有所美化,年玥岂止是不聪明,她属实是真傻,这些年就没明白过,长得虽说挺漂亮,不认识的人乍一看,我见犹怜,娇弱到了心坎儿里,但你要跟她说两句话,立马就能发现她比普通人反应迟钝一些,加上两年前她进城,被车子撞了头,如今躺在床上,已经跟个废人差不多。
年晓泉高中时成绩中上,发挥正常考个普通大学不难,但她还是决定一个人出来打工。
她倒是没多少远大的理想,只想着多挣点儿钱,让乡下的奶奶跟年玥能过得比以前好一些,让年家那一家子男人别再欺负她们,至于自己以后的路,她还没有特别的规划。
杨安娜在省重点高中上学,哪里见过年晓泉这样的可怜人。
她打小就喜欢看苦情电视剧,有时跟着电视里的人物心情起伏,仿佛自己也声临其境,趴在主角的床下面,伸出一个耳朵,听他与苦命的爱人你侬我侬,为她爱美人不爱江山,为她拔剑一怒为红颜。
年晓泉没想到杨安竟然还记得白宴,脸上神情一时有些不自然,点了点头,索性老实答到:“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