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只觉心惊胆战,连忙伸手拉着老太太的胳膊,轻声说道:“奶奶,这是白先生,白宴的爸爸。”
老太太的感叹戛然而止,一脸不敢相信地张开嘴,“啊”了半天,往后退开半步,嘴里问到:“什什么!?这兔崽子的爸爸是个出家的!?”
年晓泉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老太太的话,白玄宁虽没有真正出家,但身上常年着道袍,可你要说他是出家人,他却也在俗世行走。所以,她低着脑袋,一时有些沉默下来。
老太太此刻像是忽然顿悟了一般,往地上一躺,捶胸顿足起来,老泪纵横,还在那里哭天喊地着:“好啊,感情他说的家里有几分薄产,是指家里有几个道观,还有一屋子牛鼻子道士!?我的老天爷啊,这玩意儿它能顶什么用,论斤卖都不如村口的猪值钱呐!我的幺幺怎么这么惨啊!”
作者有话要说:“苟知惜精,先宜静心。苟知性命,先宜节制。”
这个论点是出自张景岳的《景岳全书》。
第35章
白玄宁原本平静的脸上, 此时因为老太太这一番话,终于难得地出现了一丝龟裂,舒展的眉眼往里收缩, 眼神中也显示出一股过去从未有过的不淡定。
白宴在旁边看着, 觉得实在有趣。
年晓泉有些尴尬极的快步走到白宴身边,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 挤眉弄眼, 示意他开口缓和缓和气氛。
但白宴丝毫不为所动, 转过头来, 还对着年晓泉呲牙笑了一声。
年晓泉一时气得恨不得当场晕倒, 可她没来得及晕, 电梯就打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对着白宴和年晓泉说到:“你家那只狗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上面狂叫,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老太太一听这话,嚎叫的哭声一瞬间收住, 捶地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收放十分自如, 无比麻溜的从地上一蹦而起,转身就往电梯里跑。
年晓泉和白宴见状也快步跟上。
白玄宁站在原地,原本不想过去凑这个热闹,可转头,见一旁的林莫之一脸唾弃地看向自己,他皱了皱眉头,便也只能迈步走了进去。
老太太这下倒是没空嫌弃他了,用钥匙打开大门, 往里走了一段,听见叮当猫在楼上一个劲的叫唤,循着声音往顶楼花园走,打开纱窗门,入眼便看见了年玥从轮椅上摔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从后面跟过来的年晓泉,见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小跑上前,将年玥从地上扶起来,低着脑袋轻喊了两声。
年玥此时被叫醒,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好似才从睡梦中醒来。她的胳膊上隐约有几块淤青,但她却仿佛浑然不知得痛,指了指旁边土里长出来的枝藤,有些不高兴地说到:“那两株架子不能搭在一起,不然,叶子会枯的。”
年玥平时在小前村足不出户,唯一的爱好便是养花。
她生来对这方面天赋异禀,无论是栽培时机的选取,水分和光照时间的考量,甚至是土壤的分配,颜色搭配都十分有心得。
年晓泉兴许是遗传了她这一点,在色感能力方面也格外突出,就连吕教授也曾经无意中感叹过,说“年晓泉这个小姑娘虽然出身农村,但却天生就像是能吃艺术这一碗饭的人。”
老太太此时听见年玥的话,很是心痛的“哎呦”了一声,跑上前来,故作生气地打了她一拳头,只是没用劲,声音低低地喊着:“你就这么舍不得这些东西啊?怎么的,它们搭错一会儿能死,用得着你来换啊?它们不就是一堆草!”
年玥见老太太生气,一时抿住嘴唇,脑袋往下垂着,开始有了些可怜巴巴的样子。
白宴原本让装修公司辟出来这么个花园,只是想着让老太太和年玥能像在乡下一样,有个打发时间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一时皱着眉头,神情有些后悔。
白玄宁站在几个人身后,倒是一直没有说话。他看了看花园里、已经被年玥收拾出来的一小块苗圃,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上面的茎秆,转过头来,对着身后的年玥问:“这个…是你自己搭的?”
白玄宁平时对旁的事情无欲无求,但在养花种草的方面却是兴趣浓厚,山里的屋子被他打理得朴素异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克己的苦修者,可后山那一堆花花草草,乍一看上去,却十分惹眼,连瓣莲兰、别角晚水这类稀奇的玩意,也是应有尽有。
年玥此时听见白玄宁的问话,低着脑袋没有回答,把腿边的一盆花苗抱起来,放在手指间上下翻看了一阵,神情专注,好似神游天外一般。
白玄宁觉得好奇,索性也迈步向前,略微弯下了腰,朝那叶片上看过去。
年晓泉只觉心惊胆战,连忙伸手拉着老太太的胳膊,轻声说道:“奶奶,这是白先生,白宴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