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此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抬起头来,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听见白宴声音中的疲惫,只是将他从身上推开,恍惚地说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白宴点头答了声好,从床边起身,留下一句“我不打扰你休息”,转身便往病房外走,只是快要门口时,他又突然回来,左脚半跪在年晓泉病床前,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仰头看着她,哑声道:“幺幺,你至少给我留个念想也好,你知道的,如果你不给我一个孩子,这辈子我可能真的…就没有孩子了。”
年晓泉听见白宴的话,牙齿轻轻咬住下唇,猛地收回自己的手,侧过脸去,没有再看他,许久之后,等听见病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重新转过了头来,愣愣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出了神。
秦秘书在病房外等着白宴出来。
此时,他见白宴关上病房的门脸色不佳,立即低头避开了他的眼神,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地说道:“白总,那个赵天航的两个修车行,已经借给了他那个前妻做资产抵押,如果我们现在就做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到年小姐的那位朋友。”
白宴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病房中的那一股可怜哀求,阴沉的眼睛里带着些病态的散漫,“啧”上一声,冷漠回答:“那就影响好了。自己无能连一个男人也管束不了,还让他跑出来祸害社会,这种人,也不需要深交。”
秦秘书听完白宴的话,一时间像是有些被惊着了,因为他知道,白宴心里或许真就是这么想的。
秦秘书出身部队,过去从没有见过像白宴这样,满身嚣张厌世感的上层人。其他纨绔子弟做事或许还能讲究个逻辑,可白宴不,他就像一个完全不受道德公理约束的怪物,世界的规则并不属于世界,常人的对错也不等于他的对错。在他这里,他即是一切。
两人一路沉默,只能低头往电梯里走。
等电梯再打开时,梁秘书在外面已经等候多时。
梁秘书此时春光满面,看见秦秘书,勾嘴一笑,带着些讥讽的味道,她走到白宴跟前,张嘴便道:“白总,那个吕教授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在在瑞士一家福利院做生活老师,她之前因为丈夫家暴,做过一次子/宫切除手术。”
白宴对此显得很有兴趣,眯了眯眼看过来,问:“所以她现在是离婚了?”
梁秘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离婚,不过她那个丈夫已经死了,是酒后斗殴意外死亡的。”
白宴手指默默放在手表上,一圈一圈地滑动了一阵,许久之后,忽的笑了起来,他侧身看向身边的梁秘书,很是难得地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欣赏,“你办事,我很放心。”
秦秘书在一旁听着,心里隐隐有些不服气。
他跟梁秘书说起来,算是同期跟在白宴身边的,只是自己做的一向是些容易招骂的苦累活儿,而梁秘书做的,却大多是一些攻人心计的软绵事,那一手感情牌打出来,可谓缺德极了。
所以此时,秦秘书眼看白宴进了医生办公室,转头便对着身边的梁秘书说到:“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那个大太监李连英了呢?”
梁秘书回看一眼,笑着回答:“秦哥你也不要气馁,要是你实在想要,我也可以把大太监这个位置让给你。”
秦秘书见状,只觉浑身鸡皮疙瘩乍立,挥着胳膊教育道:“你可拉倒吧。我就担心以后年小姐真成了咱们白总夫人,她知道你帮白总做过的这些缺德事,特地拿针过来扎你。”
梁秘书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任何值得被人指摘的地方,笑了一笑,便索性开口说到:“没想到秦哥这把年纪了,还有这么纯粹的童心,怪不得顶着胯/下一根小针,还能泡到那么多同样纯粹的少女。”
说完,她也不顾忌秦秘书脸上的乌青,直接接起口袋里的手机,转身往走廊另一头去了。
年晓泉在病房里吃过了早餐,整个人还是觉得疲惫,躺在病床上睡了一觉,等一觉醒来,时间已是下午。
小徐从外面带过来了一个年晓泉并不期待看见的客人——柳梦莹。
柳梦莹这几年在美国独居,跟年晓泉从没有过联系。
前一段时间,她从白宴那里得知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想到曾经那些林时语、乔静灌输给自己的记忆,竟然不是自己的。她一时受到冲击,整个人如坠梦中,好像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变成了一场骗局,不知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如今,她得知年晓泉来到美国,肚子里怀着白宴的孩子住了院,思想前后一阵,便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年晓泉此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抬起头来,看着病房的天花板,听见白宴声音中的疲惫,只是将他从身上推开,恍惚地说到:“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