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泉听着保姆的话,心里就像是有一根针在扎似的,她深吸一口气,捂着眼睛道:“不怪她,这件事…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
保姆见状,连忙抬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告诉她:“别人不知道,但我这些年是看着你和先生过过来的。要我说啊,这没有性/生活的夫妻,必定是长久不了的。我跟我家那口子也是好多年没有这方面的事了,其实我也有需求,也想有个男人晚上陪着,但我没有你的底气,能不管不顾地离开男人。所以在我看来,你做的,其实就是我这么多年想做又做不了的事,真的,小年,我可羡慕你了。”
保姆出身农村,年纪也不大,才四十出头,当初因为做事麻利,被年晓泉一留就是四年,如今,年晓泉听见她的话,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难得的暖意。
两人就着各自老家的事聊了一阵,直到八点多钟,年晓泉才重新将自己的心情缓和了下来。
她起身再次去敲容媛房间的门,发现容媛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卧室里,楼上楼下又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容媛的痕迹,只在客厅,发现了一张用拼音写着的字条,上面是一句——wo zou le,ma ma(我走了,妈妈)。
年晓泉吓得一瞬间两眼发黑,脑袋里嗡嗡作响,想到最近这一阵潭城时不时出现的拐卖小孩的新闻,年晓泉一时间只觉整个身体都僵硬起来,她披上衣服,二话不说的下了楼,找到物业的人,跟他们一起开始往外查找起来。
年晓泉此时心中被无尽的恐慌所环绕着,她的眼泪包裹在眼眶里,像是生出了一片绝望的情绪,她甚至在这样的时刻,忽的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一段时间所做的挣扎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想,如果她老老实实跟容绪待在一个舒适的婚姻里,不去考虑那些所谓的爱情,不去触碰那些她不想面对的良心,只做一个忠于家庭的人,是不是容媛便不会生出这样大的反感,不会想着逃离自己身边;那些旁的“正义者”是不是就不会对自己生出那些肮脏难忍的评价。
可世事没有如果。
一个既定的选择做出来,也不会留有让人悔恨的余地。
一行人按着小区录像里的路线往外找了一阵,身边几个人见年晓泉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找着椅子让她坐下来,但年晓泉没有答应,依然咬着牙,坚持跟他们一起寻找。
最后,在小区后门旁边的小仓库里,一行人终于听到了容媛的声音。
年晓泉双腿一软,一瞬间倒在地上,好一会儿后,她才被身边的人扶着重新站起来,小跑上前,打开仓库的门,将容媛抱进怀里,嘴里哽咽地问道:“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出来,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容媛此时的心中其实也有一些残存的害怕,她最开始时,原本只想要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躲着,让自己的母亲生一生气,可后来,等仓库的门被巡逻保安关上,她一个人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孤零零等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在这周围无边的寂静之中,渐渐生出了一股格外的懊恼与不安来。
母女俩于是一时紧紧抱在一起,像是都有些失而复得的感触。
年晓泉将容媛带回家后,将她洗干净哄上了床,等容媛睡着,她才带着东西去了物业,想要感谢感谢刚才那几个一直陪着她到处寻找的工作人员。
只是没想,她刚刚将物业的门推开一个缝,里头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那个容太太平时看着也是挺正经的一个人,没想到私生活方面这么奔放。”
“我就是可怜那小姑娘,会这么离家出走,肯定是在家里受了委屈,你说这么个当妈的,怎么就忍得下心。”
“嗐,你们没看,那容太太现在肚子里就揣了一个了嘛?等过段时间,肚子里的出来,这原配的女儿算什么呀?”
“哎,谁让人家是真爱呢,你们看过网上的爆料没?说她跟那个大总裁是初恋,那位的背景可不得了,你现在再去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的。”
“初恋怎么了,初恋就能不要三观了?有钱人就是事多。苦了那么可爱一个小丫头,碰着这么个光会投奔爱情的亲妈,说不定心里多难受呢。”
年晓泉听着他们的话,将手一点点收了回来,她将袋子里死死拎在手上,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回走,踩着脚下的一地月光,一路走,一路沉默,直到恍惚之间,有晚风吹过来,让她身上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抖,她才猛地闭上眼睛低下头去,而后脸颊边上很是不争气地接连落下了一颗又一颗的泪珠。
年晓泉于是垂着脑袋,赶紧用手去擦,只是越擦,那眼泪便越是汹涌。到最后,她索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心里,从一开始轻声的呜咽,到最后控制不住的大哭起来。
年晓泉听着保姆的话,心里就像是有一根针在扎似的,她深吸一口气,捂着眼睛道:“不怪她,这件事…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