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生,不能容错。
因为曾雪仪说:我的儿子,应当是最完美的。
他像是一件雕塑品,被曾雪仪一笔笔雕刻,一笔不能错。
一旦错了,他就不完美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泡脚桶里的水声、两人的呼吸声以及书页哗哗翻过的声音。
沈岁和看书的速度很快。
不过二十分钟,他已经看了近一百页,而且看得很入迷。
而江攸宁只是坐在那儿,一边泡脚一边发呆。
她现在越来越爱发呆了。
就是完全放空自己。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时候想得甚至是“世界上真的有鬼吗?”“烧纸钱的时候死人真的能收到吗?”“人还没死的时候在下边会有账户吗?”这种毫无逻辑、带有浓重迷信色彩的问题。
但她以前真的是一个无神论者。
人活久了,原来真的会变啊。
她看着雨。
好像外面有人在看她。
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脸。
泛疼的脚泡在热水里,不是不疼,是热水的温度让她产生了错觉。
那种热度是平常接受不了的,如今泡进去,只不过是用一种疼来缓解另一种疼。
就好像生活。
大家都在自我欺骗罢了。
这不过就是一场骗局。
她感受着一点好,就告诉自己还会更好的。
她现在就在热水之中。
但有一天没了热水,她就不疼了吗?
不会的。
该疼的依旧会疼。
江攸宁胡思乱想着。
想到慢慢闭上眼睛。
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沈岁和翻书的声音也低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
沈岁和放下书看了眼江攸宁,她已经睡熟了。
只是睡得不愉快。
脑袋轻轻歪着,纤长的脖颈看上去不盈一握,纤细的血管异常明显。
头发安静地垂下来,没有一根乱飞。
和她这个人一样,乖巧安静。
她的脚被泡得愈发红。
就连鬓角都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沈岁和去找了块擦脚的毛巾,把她的脚从泡脚桶里拿出来,小心擦掉上边的水渍。
但只擦了一只脚,江攸宁便醒了。
她的脚一抖,整个身体都在颤动,似是感到了害怕。
沈岁和只是抬头看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