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车厢里温度很高,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穿着厚羽绒服的占喜后背出了一层汗。
到站后她挤出车厢,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出站上到地面后,西北风又呼啸着扑到她脸上,冻得她身子一抖。
这一冷一热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占喜戴上围巾,看着进站时还大亮的天光如今已是全黑,缩着脖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家时,秦菲还在做饭,占杰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玩手机,六岁半的小侄子占凯威在儿童房里赶作业。
占喜换鞋时喊了一声:“我回来啦!”
回应她的是厨房里一阵菜料儿下油锅引起的爆油声。
占喜提着一袋子草莓进厨房,对秦菲说:“嫂子,我买了点草莓。”
秦菲拿着锅铲在锅里翻炒,也没空看她,下巴点点台面:“放着吧。”
占喜回到客厅,占杰忙里偷闲问她:“考得咋样?”
“没戏。”占喜在他身边坐下,问,“你今天不加班呀?”
占杰专心地玩游戏:“昨天刚好有个活儿干完,今天休一天。”
占杰是占喜的亲哥,比她大十一岁,平时加班是常态,一个月里回家吃晚饭的天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占喜大学毕业后,占杰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非要妹妹住进他家,迟贵兰夫妻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觉得哥哥疼妹妹天经地义,完全没人去问秦菲的意见。
手机响了,是迟贵兰的电话,占喜一阵心惊肉跳,恹恹地接起来:“喂,妈妈。”
“欢欢,你考完了吧?”迟贵兰问,“考得好吗?”
占喜说实话:“不好,没什么希望。”
迟贵兰沉默片刻,嗓门立刻就大了:“你平时到底有没有在复习啊?人家说刚毕业的学生希望是最大的!让你报个班非不报!你纯粹就是不上心!”
秦菲把菜一盘盘端到客厅餐桌上,往沙发这边看了一眼。
占喜小声说:“妈,我不想考公务员。”
“说什么蠢话呢?不考公务员你能干什么?”迟贵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啊你,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算了算了,公务员明年再来过,到时候有事业单位考试,你也去试试。”
占喜烦躁得很,敷衍道:“再说吧,没事的话我挂了。”
“什么没事啊?还没说呢就不耐烦了?”迟贵兰气呼呼的,又问,“你嫂子在干吗?”
“做饭啊,做好了。”占喜压低声音,悄悄向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占杰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完全没管老妈和小妹在聊什么。
“今儿你们吃什么?上次回家我看你都瘦了,那下巴尖得都能挑螺蛳。你那嫂子成天喊减肥,吃得素,也不想想威威还长身体呢,阿杰上班也辛苦,现在又多了一个你,哪能不吃肉啊!”
迟贵兰嗓门真的很大,占喜怕秦菲听见,站起身往书房走:“妈你小点儿声,嫂子做菜挺好的,都有大荤。”
进房时,秦菲刚好把最后一碗汤端出来,和占喜打了个照面,秦菲说:“洗手吃饭了。”
占喜指指手机:“妈妈的电话,一会儿就好。”
“要吃饭了还打电话,晚上不能打呀。”秦菲看着占喜进屋带上门,又加了一句,“打个电话还要躲起来打,防谁呢?”
占杰从沙发边走过来,听到这一句后说:“我妈很久没见欢欢了,聊会儿天很正常。”
秦菲没好气:“不就是想问问我有没有虐待她的宝贝女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