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行李后,骆静语和占喜坐在沙发上,他用手机打字,偶尔加上手语,把进修的详情说给占喜听。
级别最低的时候,学费还是大几千,后来越学越难,级别越来越高,学费就越来越贵,真的是一万一万地往上跳。
但是真的可以学到本领,每一次去收获都很大,不管是理念还是技术都有巨大提升,会让他觉得这几万块钱花得很值,就像一年充一次电一样。
骆静语没有告诉占喜自己以前的事,说来话长,他想等她的手语再熟练些的时候,用手语讲给她听。
高三毕业时,他想去上海学初级烫花,是梦想了好几年的事儿,学费加上其他费用一共要一万多,抵得上骆晓梅两年的大学学费。
阎雅娟不同意,因为骆静语都说不出他学了以后能干什么,烫花不就是个手工活儿么?做个假花,为什么学费要这么贵?
后来,还是已经毕业实习的骆晓梅拿出积攒了几年的全部存款,让弟弟去学艺。学费交掉后,姐弟两个都被阎雅娟骂了一顿,骆静语说这钱算借的,他一定会还,后来,他也的确还清了。
那几年他过得很苦,手作行业需要一个工作间,而他在父母家里连个房间都没有,一直是在客厅搭小床睡,没法开工,就只能去租房住。
一开始是和陈亮合租,后来陈亮有了女朋友,他就单租,租一间带卫生间的农居房,房租四、五百一个月,摆一张大大的工作台,睡觉的床只有一米宽。
他没日没夜地做东西,什么都做,让陈亮在夜市卖,托毛毛在店卖,又帮徐卿言做烫花饰品,就这么一天天地把自己给养活了。
有了点存款后他依旧节俭,因为每年的进修费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只能在吃饭穿衣上省下来。他这么高的个子,曾经一度瘦到110多斤,就因为只能顿顿吃面条。
那时候他对未来还很迷茫,有时候会坐在工作台边发呆,手作人手受伤是家常便饭,很疼,上药的时候,他会感到一丝委屈。
他想健听人是不是不用像他这么辛苦,他们的生活是不是很多姿多彩?健康的同龄人考大学有这么多专业可以选,不像他们聋人,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学校,几个专业,全国还这么多人竞争,毕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买房子的那一年,他没有去进修,因为实在拿不出那笔学费,但他还是选择买了一套大户型。
青雀门地处偏僻,当时房价在钱塘算是洼地,骆静语买下这套房子时觉得自己可以住到老,以后爸爸妈妈老了,他还能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
他独自一人生活好多年,在一个无声世界里,忙碌,却又寂寞,每年犒劳自己一次,出去旅游散心,几乎都是去看名山大川。
他喜欢爬到山顶后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会觉得和大自然比,人类真的很渺小,望向远方的地平线,他不会再纠结自己听不听得见。
他还试过在空无一人的山顶放声大喊,惊起了几只飞鸟,他不知道自己喊出来的是什么声音,音量又有多大,只感到酣畅淋漓。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见一个叫占喜的女孩子,就像阴霾的冬日突然云开雾散,照进一道耀眼阳光。
他已经不怎么回想以前的苦日子,觉得现在很好,他对未来有了更明确的目标,每天睁眼醒来都觉得浑身充满动力。
欢欢也是一个愿意为了梦想而努力的人,他喜欢看她认真学习的样子,他想她一定会转岗成功,鸡蛋老师可比他聪明能干得多。
——
骆静语去上海那天,占喜没去高铁站送他,因为要上班。
她只在早晨去了一趟1504,和骆静语一起吃了顿早餐。
两人商量好,礼物依旧待在十五楼,占喜晚上想在哪套房都可以,骆静语让她不要忘了打扫猫猫的毛,还请她帮忙照顾他养的花草。
他给每盆花草都贴上了数字标签,又写了一张养花指南给占喜,有些花一周浇一次水,有些三天浇一次水,有些需要施施肥,具体怎么做,指南里写得清清楚楚。
占喜问:“那你以前去进修,谁帮你养花呀?”
骆静语笑着打手语:【我姐,姐夫。】
占喜去上班前,两人抱着腻歪了好一会儿,很是依依不舍。
毕竟要分开一个半月,骆静语说课程很紧,间没有休息天,因为大家都要住酒店,有休息天就意味着开销会增大,时间会拖长,所以学员们都默认不用休息,就天天埋头学。
【等我回来。】骆静语对占喜比手语,【时间很。】
占喜哭丧着脸,手语打得都带上情绪了:【时间很慢!】
骆静语无奈地看着她,喉结一动,就低头吻了下来,深深浅浅的一个吻,吻完了,他比划道:【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