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工作太忙,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只能继续每天空虚的忙碌。
燕凛这一次也创下了不回家不联系的记录之最,墨里已经懒得数他多久没回来了,他也没有再试图联系过燕凛。现在的燕凛已经不是他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燕凛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人的未来可以不受任何人的牵制威胁,可是如今他身在高位,还等不到别人来为难他们,墨里已经感到了这段关系的汲汲可危。
直到这个快餐化的都市剧都拍完杀青了,他仍旧没有收到燕凛一字一句的消息。就连他现在的行踪,也是从助理小妹的八卦里听来的。燕凛这些天应该没来上班,甚至可能不在s市,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里。
一个剧拍完,第二部剧无缝衔接,马上开机了。墨里打起精神参加完开机仪式,坐在休息室里等着助理来叫他回家。
墨老班主发来几张下乡巡演的照片,原先的高兴雀跃已经消失了,字里行间都是愁绪。
墨里一点也不意外。他爸太天真,以为有了地方政府的支持就可以恢复往日荣光,可实际上,现在的乡下也已经不是以前的乡下,现代化生活方式普及很高,很少有人对这种搭台唱戏的娱乐方感兴趣。墨老班主发来的照片里,台上的演员比台下的观众还多,甚至有一张台下只坐着一个自带小板凳来听戏的老人。老人佝偻的背影和半新不旧的戏台互相映衬着,在初秋的时节就显出几分寒冬的萧瑟。
墨里打着字安慰备受打击的老头子,一句话还没有发出去,眼睛却被一双冰凉的大手蒙了起来。
“阿狸啊,猜猜哥是谁?!”
这弱智的行为,这智障的声音——
墨里咬了咬牙:“死周废!不要玩这种弱智的游戏!”
周飞放开他,拉了一只椅子坐在墨里身边。
“没大没小的,叫周总!”
墨里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回家接你爸的班了么?怎么又跑这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阿狸,士别三日,你可不要一直用老眼光看待哥。”周飞扯了扯系得规整的领带,一身服贴的西装倒是格外像个青年才俊。
“在我的英明领导下,我公司事业发展蒸蒸日上。如今正准备拓展业务到一线城市,s市就是我要攻克的第一站!今天我是来酒店谈业务的,居然正巧碰到你在这里做活动。阿狸啊,咱俩是不是特别有缘啊。”
墨里没理会他的凑近乎,只是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周叔这么多年都没把公司开到到省外,你别步子太大扯着蛋。”
周飞脸色一黑:“阿狸,文雅点你,跟谁学得这么粗鲁。和你的绝世美貌一点都不般配。”
墨里翻了个白眼。周飞一如继往地无视他的冷眼,热热乎乎地往墨身跟前凑。
他殷勤地要带墨里去吃饭,墨里便让司机先走,拿起背包跟着周飞走了。
下楼的时候碰上几个同样西装革履的男人,周飞熟稔地和他们寒暄着,一改在墨里面前的不着调,看上去分外成熟可靠。这一次周飞没有说大话,他就是来s市谈生意的。
墨里看着连周飞都在分别的这些时日里成长成熟了,有了自已的事业方向,他自己却依然茫茫然不知所为,心里的惆怅顿时又冒出头来。
周飞已不是吴下阿蒙,开着大几百万的小车,带着墨里去了一家很高档的会员制私人会所。
这里的服务员都是见过世面的,一眼就认出墨里,再看看带他来的周飞一副土豪作派,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眼神看得墨里十分郁闷。
周飞对于身边的暗流涌动毫无所觉,亲亲热热地揽着墨里的肩膀。
“怎么样,没想到哥能混进这个圈子吧。我跟你说阿狸,我是特意考察选定才定的这个会所,只有这里清幽雅致的格调才能配得上你的美貌和气质。”
周飞一如继往大喇喇地吹捧,来包厢服务的经理和侍应生小妹面面相觑,气得墨里恨不得拿饭噎死他算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墨里红着脸怒道。
周飞嘿嘿一笑,早就习惯了墨里的埋汰,完全不当一回事,还有一点高兴。
墨里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顿饭,周飞小别胜新婚,看墨里的美貌都比以前又上升了好几个等级,嘴里吃得津津有味,眼睛也过足了瘾,十分满足。
只是饭还没吃完,网上就有了两人同进同出的模糊照片。拜燕周前段时间的全网黑所赐,就算他和周飞一前一后地进入会所,也照样被网友解读出万般情丝。
周飞看得津津有味,墨里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还拿着饮料和周飞自拍了一张放到自己微博上。
然后在何玫看到发飙之前迅速拉黑了她,继续吃饭。
周飞捧着手机,激动得脸都红了。
“阿狸,你真好!”他一脸陶醉地看着墨里刚发的微博,“就是把这个文字编辑一下就好了,‘我哥们’什么的太生分了点。”
“你想当什么。”墨里斜了他一眼。
“你老公什么的。”周飞扭扭捏捏地开口。
啪地一下迎面飞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周飞熟练地躲开,再把落在地上的凶器捡起来,老实了。
墨里的微博下面被控评的粉丝刷得一片和谐,几个凑热闹蹭热度的营销号也被粉丝骂得狗血淋头。粉丝刷着墨里的剧照,让大家期待他的作品,墨里看了几条就没什么兴致地关了。那几个电视剧他自己都不期待,也难为粉丝这么上心。
周飞对墨里向来狗腿,回到s市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只要有时间就去墨里跟前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何玫喝止了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既管不动周飞,又说不听墨里,只能尽量把影响公关到最小。
自从被燕周把他和燕深燕凛李少天几个男人拉到一起全网黑了一回,就算网络遗迹已经被燕凛清理一空,大家对他和男人的关系还是更加敏感了。周飞毫不遮掩地和他同进同出,有心人再查一查周飞的身份,顿时各种捕心捉影的猜测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墨里不愿为了这些就疏远周飞,他只觉得厌倦,又脫不得身,只能继续兢兢业业地做好交给他的工作,尽量对得起打到自己卡里的数字。
在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里,有一些还是引起了墨里的注意。只因为里面提到了燕凛的名字,他就忍不住看进了心里。
墨里一边唾弃自己没出息,竟然会信网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他明明知道那些东西和真相有多南辕北辙,一边却忍不住往下看。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燕凛的消息了,他太想知道燕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偷偷的和豪门贵女联姻了也好,墨里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发表这则娱乐新闻的人以一副内部人士的口吻,讲解得头头是道,看起来份外可靠的样子。
里面当然没有写燕凛和别人联姻,只是却透露出燕凛的处境并不好。他以雷霆之势夺了燕周的位置和权利,一度大权在握顺风顺水,直到一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导致燕凛陷入了麻烦不断。墨里和周飞的亲密被当成佐证这个观点的论据,连燕凛包养的金丝雀都看出他的危机琵琶别抱了文章最后感慨着燕凛这一次如果不能安然度过危机,可能真的会打回原型一无所有,豪门争斗就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bb,墨里心急地拉到最后,看了一堆没用的废话,却没看到燕凛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墨里有些着急了,想想燕凛和燕周之间那个不正常的亲子关系,他真的有点担心燕周会不会为了夺回公司对燕凛出手。毕竟他和燕凛相识这么久,燕周对这个儿子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亲情的样子。
燕凛会有什么危险?被软禁了?被绑架了?还是被下药了?!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久不联系自己?!
墨里越想越怕,想象力如同脱缰的野马滑向暗黑的深渊。他着急慌忙地胡乱打给了自己的经纪人何玫。
“何姐,你知不知道燕凛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我了!”墨里咬着指甲急道。
何玫:“……”你男人的事为什么来问我?!
“我听说燕家为了争权发生了一些事情,何姐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点风声?!”
燕家的事虽然瞒得紧,但也不是一丝不透的,何玫当然听说过。
“是有些事……具体什么事情还不清楚,这是燕家的家事,燕家明显不想家丑外扬,你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事。”
古往今来的争权夺利哪有那么风平浪静的。虽然燕凛抢占了先机,但是燕周毕竟多年身处高位,他反扑起来自然不是小打小闹。这都是见怪不怪的事了,何玫并不觉得哪里需要担心。
“可是燕凛已经好多天没有联系我了啊!”墨里止不住地焦虑,“如果只是普通的家产争斗,耽误他和我打电话发信息么?!”
何玫:“……”那当然耽误不了,打个电话发个微信能要多久?再忙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
“呃,也许是燕凛移情别恋了?”忙都是借口,有心的话怎么都能抽出时间来联络感情,在现代这个网络如此发达的社会,这么久杳无音讯,那就只能是有意的。
“那不可能!”墨里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何玫的猜测,“燕凛这么久没有和我联系,说不定他是被下药了,或是被人身控制了,也许他失去自由了,可能还有生命危险。”墨里说着说着就快被自己吓哭了。
何玫:“……”
这到底是你的担心还是你的诅咒啊?!燕凛敢变心就有这么多人身安全上的威胁么?!
何玫看得出来,墨里情愿相信燕凛身不由已,也不想承认他有意切断联系。
可是现实哪有那么多唯美(?)的可能,燕凛刻意疏远了墨里,这是事实。还有些工作上的事何玫没有让墨里知道,原本燕凛安排给他的几个资源,现在似乎都没了下文。
何玫并不需要那些捷径,只要没有燕周那个级别的幕后高人暗中阻挠,她完全可以凭本事把墨里带出来。只是这些捷径的封堵,都表明了燕凛在有意和墨里划清干系。
比起墨里那些不靠谱的猜测,大概率还是燕凛变了心吧。何玫听着墨里在电话那头的焦虑不休,轻叹了一声,没有戳破他的幻想,只是道:“阿狸,燕凛是个成年人了,又有地位有能力,不会出什么事的。你不用担心他,把心放在工作上,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待。”
何玫不理解他的担忧,墨里无意说服她,见何玫也没有燕凛的消息,随便应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也许燕凛没有身不由已,但他这么久不和他联系,墨里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墨里是对他的自作主张有意见,却绝对不相信燕凛会变心出轨。
就算他真的变心了,墨里也不接受这种无疾而终。当面说清楚,泼他一脸热咖啡,挠他一脸花,才算潇洒放手。
墨里又想到了那个发贴的人,看起来似乎知道一些内幕。他立刻注册了一个小号,发私信过去问详情。那人又连发了几条其他八卦,就是无视了他的私信,墨里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挠他。
后面的几条八卦还是关于燕家的,这个人似乎对燕家的事有几分熟悉,只是这几条墨里都不感兴趣,随便翻看了一下,是关于燕深的那个亲弟弟的。
墨里对这个叫燕臻的家伙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失恋了之后就开飞机自杀去了,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没想到燕深那种渣boss的弟弟会这么纯情。
博主似乎很喜欢燕臻,连发了好几条,极尽溢美之辞。
“燕家年轻的一辈,最平易近人的就是这位燕二少了,这可能就是理工科男的亲和力。其他商业巨子娱乐大鳄什么的,离我等升斗小民太远啦,燕二少这样的才是理想型,踏实,可靠,脚踏实地,人家也可以是浪荡贵公子,但是这种男人认真搞起技术的魅力,是那些玩弄金融资本的大老板们无法企及的——“
墨里顿时得到了启发,对了,燕凛还有这么一个堂哥,比起燕深和燕凛两个,燕臻似乎正派多了,是正儿八经靠技术吃饭的青年企业家。
要找燕臻比找其他人容易多了,除了出差去外地,他一直在蓝擎大楼里朝九晚五地上班,也不像燕深那样自持身份地一直窝在自己奢华的顶层办公室里,让等闲人见不着。
墨里抽出一天空闲的工作日,直接在燕臻的办公室里堵住了他。
燕臻那被图纸和各种文件充塞的办公室十分亲切,墨里在主人询问的眼神下褪掉伪装露出真容,燕臻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是你——”
“燕先生认识我?太好了。我还怕突然来找你太唐突了。”
燕臻当然认识他,自己那个直出天际的浪子大哥的绯闻男友,还和燕凛有牵扯,这名声简直不能更响亮了,燕家亲戚们的微信群都传遍了。
近距离地面对真人,燕臻也被这男孩非同一般的美貌震摄住了一瞬。
红颜祸水,也是要有资本的。
因为燕深的关系,他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燕家人对包养小明星闹出绯闻的事都见怪不怪,谁也没当一回事。但是他知道,自己那个向来低调老实的堂弟突然走上了大哥的老路,造反上位六亲不认,全是因为这个男孩。
墨里顾不上寒暄,直接道:"我今天冒昧来打扰,是希望燕先生能帮我一个忙。"
燕臻微微皱眉:"请说。"
"我想知道,燕凛是不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
"他---在国外,是有一些事要处理。"燕臻缓缓地道,"你不知道?"
"他没告诉我。"
燕臻并不否认燕凛麻烦缠身,墨里的担忧似乎都成了真。
"燕先生,我现在联系上不燕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躲着我,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我带句话给他,不管有什么事,我希望他当面向我说清。我不喜欢无休止地等待,也不想被蒙在鼓里。"
燕臻似乎也不想把燕家的事告诉他,却好心地安慰了他一番:"你不用想太多,我知道的是燕凛对你很重视,如果他决定暂时不告诉你,一定是出于为你好的考量。"
墨里当然想过这种可能,实际上这是他惟一想过的可能。不然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燕凛变心?头都给他打歪。
"那麻烦您再我帮加一句话,我不接受这种自以为是的好意,如果他非要瞒着我做无名英雄,那就让他自我感动到底好了,我不奉陪!"
燕臻皱眉:"你的意思是?"他是燕凛的堂哥,他不喜欢墨里骄肆跋扈的威胁。
"分手!"
随着墨里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身后的门板突然打开,燕深拎着一只方便袋站在门外,看着惊讶回头的两人,挑了挑修挺的眉毛。
"又是你。"他看了一眼僵硬的墨里,又看向自己的弟弟。
"分手?分什么手?你专捡我们姓燕的祸害啊。"
地点迅速地从燕臻平易近人的办公室转移到了燕深那奢华到让墨里想实名举报的顶层办公室。
燕深拦住了想要跟上来的燕臻,把那只平易近人的方便袋也塞给了弟弟,整个人又变得不近人情,无懈可击。
"说说吧,找我弟弟做什么?发现燕凛靠不住了,想换个山头?"
燕臻噙着没点燃的香烟,舒适地靠在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里,看着仿佛罚站一样僵硬地站在茶几旁的墨里。
墨里此时分外敏感,从燕深恶意调侃的话里听出一些说者自己都没在意的信息。
果然在燕深眼里,只有燕臻才是他的弟弟。燕凛到底是外人,就算平常可以提点一番,真的出了事,燕深不会不遗余力地帮他。
只怕看在争斗双方同样姓燕的份上,他不但不会帮燕凛,还会站在另一边。
墨里吸了一口气,直视着燕深。
"燕总是爽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只想知道燕凛是不是被他的父亲报复了?他现在是不是麻烦很大?"
燕深挑唇一笑,指着沙发道:"坐下,不用在我这里罚站。我没有体罚别人的爱好。"
等到墨里不情不愿地在离他三米远的另一边坐下,燕深才咬着香烟笑道:"猜得不错,你很聪明。燕凛现在麻烦缠身,燕周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慈父。"
"什么,什么麻烦?"墨里握紧了手心。
燕深不像别人那样遮遮掩掩,有问必答十分爽快。
"燕周以经济犯罪的罪名陷害燕凛,如果罪名成立,燕凛会面临数年牢狱之灾。"
"燕凛才不会做违的的事!"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陷害。"燕深挑了挑眉毛。
墨里想象过许多种可能,燕周可能会软禁燕凛,可能会打他骂他,可能会组织燕家其他人讨伐他,这都是一个不疼爱儿子的父亲会做的事。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燕周的手段是这样冷酷无情。
"他怎么能这样?燕凛不是他的亲儿子吗?!"墨里捏着手心怒道,"你就眼睁睁看着燕凛被陷害入狱?你们姓燕的出了一个经济犯,燕总也脸上无光吧。"
燕深没有计较他的出言不逊,只是道:"燕凛想要脱身也很简单,交出深空,放弃所有,燕周当然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赶尽杀绝。可问题是,他情愿硬扛,也不愿意放手。燕凛向来不恋权,你知道他这样做都是为了谁。"
燕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墨里如浸寒潭,指尖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当然知道,燕凛是为了什么,为了有能力保护他,为了达成他的心愿。
他想要维持墨家班的生存,他需要赚钱,也需要曝光度,所以他一脚踏入娱乐圈,赚够了维持戏班的开销,也赚到了愿意踏入戏班去听那老掉牙的戏曲的观众,让戏班至少可以勉力支撑。等到他的份量足够重的时候,他会把墨家班继续推到台前。
这是他的心愿,只是还没走到那一步,就险些被数次狂风暴雨打翻了船。燕凛也曾安然地做着普通的工作,放任他一人去乘风破浪。他是从什么时候起了必须手握大权的心思?墨里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现实不是童话,没有努力拼搏就一定会获得成功的简单逻辑。没有燕凛的保驾护航,只要燕周稍一出手,就可以让他所有的努力和成就灰飞烟灭。墨里已经见识过了资本的力量。
"当然,你一个小明星,并没有那么大份量,让燕家人非要和你过不去。只要你离开燕凛,你的事业同样可以不受影响。"
燕深似乎可以读出他的心声,恰到好处地补足了他的思考。
"所以,你看,不用我出手帮助燕凛什么,你们很容易化解这些危机。只是,你们想要的太多,贪心地不懂得放弃,才会觉得泥潭深陷,步步难行。"
墨里没有争辩,只是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你说得对,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古人早就告诉我们这个浅显的道理。我确实不应该太贪心。"
"这么快就想通了?"燕深流露出一丝真切的欣赏,"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混娱乐圈的好苗子,随便做点什么都有话题度,这样的天分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燕凛能带给你的助力,远远抵不过他的身份带来的阻力。"
墨里的眼前出现了一只天平,一边是燕凛,一边是他多年的心愿和事业,就这样仓促又郑重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怪不得燕凛始终不愿意和他联系,除了不让气急败坏的燕周注意到他之外,他大概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必须要在感情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不容推诿,不容退却,不可逃避。
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退缩,逃避,得过且过。燕凛大概怕死了,怕把选择权交到他的手上,所以当起了驼鸟,什么都不敢跟他说。
"我还有一个疑问。"到了这个时候,墨里反而沉静下来,"燕凛的妈妈,是不是也结束环球旅行回来了?她是不是很年轻,很漂亮?"
燕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这提问很荒唐,他还是爽快地给出答案。
"当然。"
墨里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头那点纠结迎刃而解。
就说吧,燕凛不会出轨的,他开车送的那个漂亮女人,不是他姐就是他妈。鉴于燕凛没有姐姐,那就只能是他妈了。
如果敢送别的女人回家,腿都给他打折。
"他的妈妈,也不帮他?"
"当然。"
"当然?!"墨里准备好听到她两不相帮的答案,却不应该是一个"当然"。那个女人,就这样理所当然地看着丈夫对付自己的儿子?!她是怎么当妈的?!
"经济犯罪的招数,就是她提出来的。二叔只会小打小闹拿你开刀,女人狠下心来,从不拖泥带水。"燕深却还嫌不够似的,又往他的心头扎了一刀。
墨里的心突突地疼,这些人和他没有关系,他没有心痛的必要。但是他们是燕凛的至亲啊,燕凛会如何难过?想到李少天发给他的那个视频,燕凛对那个女人的殷勤呵护,他按着胸口,咬牙切齿:"她算是什么母亲?!"
"因为燕凛的哥哥,找到了。"
燕深轻描淡定地丢下一颗深水炸弹,把还在为燕凛抱屈不平的墨里炸了个风中凌乱,自己却开始怜悯起自己的小堂弟了。
爹不疼妈不爱,心上人也有很多牵挂,并不能将他视作惟一。真是一个小可怜啊。
"他哥哥?他哥哥回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墨里很抓狂。
"这对二叔来说是大事,对你和燕凛的困境有什么意义吗?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对燕凛出手,你只需要知道,他们势在必得。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前段时间我出国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可以帮二叔家找回丢失的孩子,却不能插手父子兄弟争产。'燕深把界限划得很清楚,所以虽然怜惜燕凛,他却不能帮他。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境下,冲着燕深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爽快,毫不做作地故弄玄虚,墨里简直要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我要见燕凛。"墨里看向他,"这件事应该有个了断。"
"可以,我来安排。"燕深微笑着,应得爽快,"这可是一个大人情,阿狸准备怎么还呢。"
墨里看着他,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就算他没有千方百计找过来,燕深也该来找他了。燕家这么内乱下去,他这个实际上的燕氏大族长一定也头疼不已。
这个狡猾的奸商,现在反而成了他欠他一个人情了。
"其实,还有一条康庄大道摆在你面前,就看你敢不敢走。"
图穷匕见,褪去温情脉脉的面纱,奸商露出了逐利的本性。
"哦?什么康庄大道?"墨里警惕地又向后退了退。
"我一直是很喜欢小阿狸的,不如你跟了我,免除燕凛小堂弟的瞻前顾后,也免你后顾之忧。他可以放手一搏,你的事业也可以蒸蒸日上,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燕深笑眯眯地道,似乎对他很是喜爱,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真意。
"燕总想要包养我?"墨里问得直白。
"如果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燕总渣得坦荡荡。
墨里咽了咽口水:"其实换一种方式,我觉得更容易接受一些。"
"愿闻其详。"大野狼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逼近过来。
"不如燕总收养我吧,我一直想有一个燕总这样的爸爸。"
燕深:"。。。你给我滚蛋!"
燕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也许是信守和墨里之间的承诺,也许是他也受够了燕家的内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所有相关人员聚集到了争斗的最中心,燕凛爷爷的小别墅。
别墅三层的一间套房内,一对面容略显疲惫的男女相对而坐。
坐在花木环绕的窗边的女士,穿着得体的定制风衣,交叠的双腿纤长优雅。她面容姣好,仪态高贵,面上那一丝憔悴丝毫无损她出众的气质。
如果墨里见到她,一定不觉得陌生。她就是曾让他百般纠结的那个女人,站在燕凛身边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殷勤,高贵得像个女王。
"燕周,你有没有告诉燕深,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女士--燕夫人悠悠地开口,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高大男人。
"他知道分寸。"燕周点了一根烟,看对面的妻子不悦地皱起眉头,又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这一次只是家庭聚会,你难道不想和燕凛当面谈一谈。"
自从夫妇二人对小儿子出手反击以来,他们所有的来往只限于商业较量,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
燕周气愤燕凛的六亲不认,却并不想同儿子彻底陌路。
"燕凛一直很乖,他并不是贪恋权势的孩子。如果解了他的心结,我想事情可以圆满解决。"燕周道。
长子的平安回归仿佛让燕周心底压抑多年的巨石一下子放开了,让他可以平静地对待次子的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