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林把手里的银元宝交给李贵金让他看着分,自己则陪着谢尚往庄里走,李兴和回头看看银盘子,跟上了他爹的脚步。
转眼便被族里孩子围住的李贵金目数了一下两盘元宝的个数便按人头一人分了八个。
对于只拿到八个小银元宝,李贵雨有点不高兴——谢家分东西都是按辈分来,李贵雨想:长辈比晚辈能多一倍。他辈分比兴和他们要高,现却和他们拿一样的钱。李贵金这么分,可是让他吃了亏?
把小元宝收进腰间荷包,李贵雨想起交好谢尚的事,便催着李贵祥一起疾步向客堂走去。
花轿抬到客堂,谢尚拜见李满囤然后呈上十二抬礼物。
近来李满囤收谢家各种名目的礼收到麻木。他现在是洪媒婆怎么说他就怎么干,反正细问明白了也用不上——他就一个闺女,就嫁一回女儿。
何况洪媒婆也不定说得明白,比如昨天那个猪手。
收了礼后李满囤按洪媒婆所言亲领了谢尚、洪媒婆和花轿以及跟着花轿的四个红灯笼去了主院,其他陪娶和吹打仪仗都留在了客堂,由他爹李高地、李春山、李丰收、李贵林等族人和余庄头做陪吃蛋茶。
看到长子李满囤轻描淡写地跟自己为失陪告罪说要引谢尚去主院,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引着谢尚离开,李高地心中失望异常。
虽然风俗里新郎迎娶一般只给岳父岳母敬茶,李高地想:但岳祖父母同座受礼也是有的。长子若是敬重自己,自当请自己一同去主院受礼,偏现在长子邀都不邀一声,可见他跟自己有多见外!
不自觉地,李高地叹了一口长气。
埋头吃蛋茶的李春山听到李高地的叹气,眼皮抬都没抬。
让你偏心,李春山心里恨道:放着好日子不过,没事闹分家,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晚了!这牛过了河拖尾巴能拖回来吗?
李贵金进到喜棚看到李贵林立刻走了过来。
“贵林哥,”李贵金把一包帕子包着的小银锭塞给李贵林:“你和兴和的开门钱。”
李贵林笑笑没有推脱。
李丰收瞧见悄声问儿子:“贵林,刚贵金给你的是啥?”
“开门钱。”
“哦!”李丰收点点头,没再多说,但心里却在合计:看形状可不大像铜钱,倒像是银锭。这谢家大富,只看先前的出手,这开门钱给银锭只怕也是有的。
自大定至今不过二十天,他们三房人都得了谢家绝大的好处——比如他们三家都准备拿谢老太爷给贵林、兴和、贵银、贵雨、贵祥、贵富等孩子的见面礼都在城里各他们各置一个小宅,租钱就用来补贴他们念书的束脩或者家用……
谢福带着小厮跟李满囤和谢尚行到昨儿谢子安亲自看定的地方后便铺上红毡给抬了一路的轿夫们落轿——新娘的鞋不能沾娘家的泥,花轿也是一样。
轿子落地,轿门打开。李满囤看到花轿里坐着的谢允思立便拿出早先准备好的一对装有金银元宝的荷包给他,把他请下了轿。
陆虎、田树林、田谷雨和程小乐四个陪嫁小厮主院出来上前接过谢家小厮手里的红灯笼——接下来到红枣上轿,将由他们四个来照轿,即不允许人触碰轿子,以免冲撞。
程小喜则提了装了昨儿谢子安送来的公鸡和李满囤家现最漂亮的芦花母鸡的篮子站在轿子前。
从今天起,这两只鸡就不是普通鸡了,得叫“鸳鸯鸡”。它们将脱离挨刀下锅的命运,进到谢家享受寿终正寝地鸡生。
安排好花轿,李满囤领着谢尚同洪媒婆去主院,谢允思则同着谢福轿夫等回到客堂。
看到谢允思和轿夫等回来,吹打们便开始吹演“催妆曲”……
余庄头招待轿夫等去喜棚坐席,同时又安排张丙等人给谢允思和谢福送蛋茶。
看到谢尚踏进主院,喧嚣的主院瞬间安静——院里的女人们多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
高庄村虽就在谢家村对面,且谢尚一年四节常骑马回谢家村祭祖,但因村里女人几乎从不出村的缘故,她们中少有人见过谢尚。
家就在村口的郭氏她娘看到谢尚却禁不住“咦?”了一声,忽地想起一桩往事……
郭氏就挨她娘站着,当下听到不觉一愣,心说:她娘这是想起了啥?
堂屋长案上红烛高烧,众人鸦雀无声地看着李满囤和王氏分坐在长案前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接受谢尚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