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看着云氏动作,惊讶道:“这样就行了?”
“嗯!”云氏点头道:“您上身试过就知道了。”
方氏在旁边看着不觉赞道:“这个法子巧的,细绳这样串,倒是省事!”
“小姑,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吗?有心思!”
似底衣裤带这样私密的针线,一般只有关系极为亲密的妇人间才会私底下交流。云氏跟婆母和妯娌都不亲近,方氏想不出除了云氏自己,还有谁告诉她这个主意。
“这哪儿是我的主意啊,”云氏叹道:“这是尚儿媳妇进门后按风俗给尚儿做裤子,我跟着学来的!”
去了因为儿子亲事而跟娘家生嫌隙的心事,云氏也就不必将红枣的能干藏着掖着了——她儿子的媳妇自当堂堂正正站到人前!
“尚儿媳妇的主意?”闻言方氏有些吃惊。
曹氏则奇怪问道:“尚儿媳妇不是才七岁吗?这丁点大的孩子,就会做裤子了?”
“她针线学得倒早!”
云敏也听愣住了——她十岁后才学会裁裤子。
云氏禁不住笑道:“娘,尚儿媳妇此前学没学针线我不知道,但一准没做过裤子。”
曹氏:?
云氏道:“尚儿媳妇做裤子的法子和我们一般做法不一样,特别繁琐费力,可以说是不会做却硬要做然后真给她做出来了裤子。”
曹氏等听得好奇,云敏更是插嘴问道:“姑妈,尚弟妹到底是怎么做的?”
至此云氏方才讲道:“我们都知道绸缎软,不好裁剪,裁前都要浆一浆。尚儿媳妇也是一样,不过她把这个绸缎浆得特别硬,跟装裱过的画一样。”
云氏的形容形象,几个人当下就听愣住了。
曹氏:“浆成这样这绸缎不都是支楞着的?这要怎么缝?”
方氏:“这听着怎么跟纳鞋底糊糨子似的?”
云氏笑道:“尚儿媳妇可不就是把这裤子当鞋底给纳了吗?”
“她拿纸先剪了个裤样子,然后照这个样子剪布,最后再缝起来……”
曹氏、方氏、云敏听了云氏的讲述都觉得红枣做裤子的法子匪夷所思,但细思却又觉得是她这个年岁大孩子能想出来的法子,一时都不知如何评论。
云氏看众人都不说话就总结道:“不管怎么说,尚儿媳妇确是把裤子做出来了!”
“然后还给裤子加了这个抽绳。”
方氏犹不信道:“这个抽绳真是她给加的?”
云氏知道她嫂子的言下之意,但这回却没再顺着方氏的意思往下说。
“嫂子,”云氏道:“先前我也不信这主意是尚儿媳妇自己想的。毕竟我做了这些年的裤子,也没想起给裤腰加这个抽绳。”
“尚儿媳妇头回做裤子,如何就能想到?”
“为此我叫了她的丫头来问,随后我就知道了她先前的裤子都没有这根抽绳,而她正让丫头给她改裤子加抽绳——嫂子,由此可见这抽绳的法子确是尚儿媳妇自己想出来的!”
方氏闻言再生不出反驳意见,只好违心赞道:“照这么说,尚儿媳妇真不是一般的心灵手巧!”
“她八字能配尚儿,想必自有些过人之处!”
一直以来女儿都是方氏的骄傲,但这回方氏却在红枣身上感到了危机——她觉得红枣把她女儿比下去了,无论是亲事还是做裤子。
曹氏也点头赞同道:“对!雅儿,你爷爷都说尚儿媳妇相貌好,这相由心生,可见尚儿媳妇是个灵透孩子!”
如果说女婿考举人是红枣进门前的事,曹氏暗想:女儿有身孕也是碰巧,但这抽带裤子却是无可批驳地证明尚儿媳妇灵性的证据。
如女儿所言她做了几十年的裤子,可何尝有想过要给裤腰间加根细绳呢?
别说她没想到,她祖辈和两个儿媳妇、孙女也都没有想到。
偏尚儿媳妇能够想到,可见这戏里每尝演的“英雄不论出身”也不全是胡扯。
女婿看中这丫头也是情有可原。
至此曹氏算是收了些对红枣出身的轻视。
云敏一直觉得自己女红做得不错,刺绣裁剪样样来得,能当得一个“巧”字。
但在看了云氏拿出来的抽带裤后,云敏便就忍不住问自己:这么简单的事,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
她真有自己想的那么心灵手巧吗?
晚饭后李满囤和王氏坐车回桂庄。一出谢家大门,李满囤就禁不住笑道:“来了今儿这一趟,看了红枣的房屋和衣食,往后咱们可算是能够放心了!”
“是啊!”王氏叹道:“知道红枣日常吃住的好,女婿知冷知热,公婆和善,我这心就踏实了。只一样,咱们出来这么久,贵中看不到咱们,也不知会不会哭?”
一句话提醒了李满囤,心思立就转到了一天没见的儿子身上……
送走爹娘,红枣转身和谢尚笑道:“大爷,今儿真是要多谢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