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晌的时候,李满园跟他请的短工一起割完了三亩地的稻子。午后,李满园同短工转到晒场打麦。
因家里没有牲口,李满园打麦只能全靠人工打。
这两日李贵富都在晒场同小寡妇郑氏一起看场——郑氏拿连枷打麦,他帮着翻晒。
现李贵富见他爹来了晒场,他便和他爹说了一声然后就拿起郑氏昨晚仿着晒场孩子们身上带的围兜赶做的围兜提着竹筐去地里捡麦穗。
下到地里李贵富见李满囤也在后极规矩地过来打了招呼。这还是自清明老宅吃饭后红枣第一次瞧见李贵富。
不过两月没见,李贵富就比红枣记忆里的小胖子黑瘦了许多——先前被肥肉给挤成一道缝的眼睛现在不但完整地显露出里面颇大的黑眼仁,竟是连双眼皮都折出来了。
果然,红枣心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她这几个堂兄弟里原就数李贵富蠢相。没想到他人瘦下来后模样倒还算周正。
正是农忙,李贵富打完招呼后没有多待就赶紧去自家地里捡麦穗去了。
看着李贵富离开时比以往矫健的步伐,红枣禁不住跟李满囤感叹:“爹,这城里学堂看起来着实不错,贵富哥哥进去还没半年,人都长文气了!”
李满囤闻言也是点头道:“三房的贵富自从进城念书后,人确是长进了不少!”
“现也知道要赶着去给家里干活了!”
说着话李满囤目光扫过另一块地里捡麦穗的李贵雨李贵祥兄弟。
贵雨倒罢了,李满囤心说:这贵祥做事却是个不经心的,光这说话的工夫就见他被麦穗连扎了两回,也不知道他在学堂里念书是否也是如此?
五月初三,天不亮李贵银就来桂庄拍门送红蛋——他媳妇夜里生了儿子!
其时李满囤已经起床。因这几天农忙他白天都在高庄村收麦的缘故,李满囤得赶早地给厨房水缸担水,以方便王氏白天做饭洗衣。
李满囤听到陆虎小跑来送的消息后立刻就去迎了李贵银进屋。
“满囤叔,”李贵银一进堂屋就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当爹了。我媳妇夜里生好了!我爷爷说五月初六我儿子洗三,论理该好好地请饭,但现在夏忙,大家伙儿都不得闲儿,故而让我请您初六那天一早就过去观礼,然后早饭就在我家吃。”
“我爷爷还说等我儿子满月的时候,正好大家也都得了闲,可以好好地摆酒请客!”
李满囤闻言自是点头答应。
李贵银报好信,留下十个红蛋就家去了,但正在堂屋隔壁卧房睡觉的红枣却是被他的大嗓门给吵醒了。
打着哈欠,红枣出房门看到桌上染得红如喜烛的红蛋立刻就明悟道:“爹,娘,刚刚是贵银哥送喜蛋来了?”
“嗯!”李满囤一边点头一边在饭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个红蛋就开始敲。
红枣看到她爹李满囤剥蛋的手指一下子被蛋上的染料染成了红色,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前世作为外卖达人,红枣原本不大介意食物里的色素和添加剂。但奈何这世的化工科技太不发达,而高庄村喜蛋染色剂的效果又太过粗犷——剥吃一个红蛋手掌沾染的红色颜料水洗不掉,能在人身上留存四五天,以致连粗神经的红枣每每吃到红蛋都禁不住要搁心底怀疑这鸡蛋染成这样是否已成了□□?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横竖人体肝脏就自带解毒功能,且喜蛋都是许久才吃一次——总之穿越几年红枣也未曾听说过有谁吃喜蛋给毒死的先例。所以先前,红枣吃到喜蛋都还能心大的不去深思细想。
但现今她娘王氏怀有身孕,且月份还大了——现红枣能每天几次地看见小家伙的小拳头或者小脚掌从她娘的肚皮上突凸出来。
红枣可不想她娘和她的弟/妹赶现在有啥闪失。
想了想,红枣问道:“爹,我娘要是生了弟弟,咱家是不是也要染红蛋?”
“嗯,要染的!”李满囤一边啃吃剥好的红蛋一边含糊说道。
“那咱家会染吧?”
“当然,咱家过年做馒头,那上面点的红点可不是我给调的颜色?”
染喜蛋的颜料李满囤早就在年前借口做馒头时给买好了,只是一直自己收着没说而已。
经李满囤这么一说红枣也想起来了——过年馒头上的红点还是她给点的呢!
“爹,”红枣眨了眨眼睛道:“这么说咱家染蛋的颜料你已经在城里颜料铺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