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泽最后带她回了学校,而盛南洲他们早已在排练室。算起来,这是许随第二次来北航,一进学校大门,恰好遇见刚结束训练的方阵队伍,穿着海蓝色的制服,英姿飒爽,像一大片掀起的海浪袭来。
“我怎么没看见你穿过飞行员的制服?”许随问。
每次许随见他都是一身黑,不是黑夹克或者冲锋衣,从来没见他穿过制服。“那是因为你见我的时机不凑巧,”周京泽偏头眼睛落她身上,发出轻微的哂笑声,“怎么,你想看我穿?”
许随撞上他的目光,一时回答不上来了,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看盛南洲也……没穿。”
她跟周京泽欲盖弥彰地解释,周京泽眼睛直视着前方,一副散漫的状态,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倏地,一个男生冲过来,肩头擦过,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攥住了她的胳膊肘,许随瞬间僵住神经绷紧,直接将她拉到了一边。
许随一个踉跄下巴撞向他的肩膀,两人离得如此近,一抬眼就瞥见他利落的下鄂线,有点硬,是男生野蛮生长的骨骼,瘦且有力量。风从两人间的缝隙吹过,她感受到他骨骼的温度,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看路。”一道低沉的嗓音落在头顶。
周京泽走在前面,双手插兜。许随跟在后面,被他送开的那一侧手肘还是麻的,像有电流滋滋蹿过。
她悄悄对周京泽的背影比了一下,刚才,她的下巴堪堪到他肩膀那里。
两人来到排练室的时候已经晚了二十分钟,盛南洲气得想脱鞋砸他又不敢,嚷道:“一会儿排练完你请客。”
“行。”周京泽舌尖顶了一下左脸颊,笑道。
盛南洲站在台前,开始啰嗦:“除了周爷,想必大家手里的乐器都已经吃灰,这次排练呢,大家先各自重新把乐器练熟,下半场的时候我们再随意挑一首歌练默契怎么样?”
没人理他。
盛南洲下意识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好脾气的许随,后者给面子地出声:“好。”
排练室很大,许随坐在架子鼓面前,转了一下手里的鼓槌,开始试练找感觉。大家各自开始练习手里的乐器,她练习的时候趁机听了一下大刘唱歌。
大刘长得高壮,五官爷也有点凶,没想到声音还挺好听还温柔,反差挺大。
一行人正练习着,发出不同的乐器声。倏地,一阵低沉的类似于雨天重息琴声传来,让人不自觉地陷入雨天失落的情境里,琴声非常好听。
场内所有人不自觉地放下手里的乐器,一致地看向前侧坐着拉大提琴的周京泽。由于众的动作太过于一致且眼神崇拜,盛南洲问:“我拉手风琴难道就不帅吗?”
“你像在弹拖把,你以为你拿的是哈利波特的扫帚吗?”胡茜西一脸你快醒醒的表情。
许随看着周京泽的背影发怔,他坐在许随的斜前方,第一次,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以前读高中时,他坐在最后一排,上课老师点别的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她就假装扭头去看那位同学。
其实是回头在看周京泽。
余光里都是他。
不知道周京泽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单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匀实的小臂处,他侧头,左膝盖顶住琴的左侧,另一条长腿夹住深红色的琴身,右手拿着琴弦在琴弦上缓缓地拉动,左手按在上面拨弦。
周京泽身上的散漫劲消失了,背脊挺直,像一把弓,他的眼神专注,有光跳跃在睫毛上,雅痞又绅士。
琴声很动听,像经历一场雨一场风,思绪万千都在里面。许随坐着后面静静地听着,想起读高二的上半学期,因为解题思路阻塞的烦闷,日复一日普通偶尔羡慕别人肆意闪亮的的平淡时期。
周三下了滂沱大雨,雾气弥漫在整栋教室,就连桌子上也蒙着一道水汽。雨太大,中午大部人都留校。教室里喧闹不已,玩游戏的,讲荤段子的,做作业的什么都有。
因为数学成绩不如人意又加上教室里环境差得不行,许随一个人跑到顶楼的阶梯教室,在经过那条走廊时,她无意瞥见周京泽和一帮人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