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告白

告白 应橙 4073 字 5个月前

两人在争执拉扯间,倏地发出“嘶”地一声,衣服被割裂,刀刃割中她的腹部,许随蹙紧眉头,慢慢蹲下身,感觉腹部有血不断涌出,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前两天半夜她刚给病人做完一台腹腔手术,今天就被病患家属割伤腹部。

男人红了一双眼,再次揪着许随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阳光射过来,折在刀刃上,折出偏激的冷光。

光头男人正要拿着刀抵向许随喉咙时,一阵猛力袭来,有人在背后踹了他的手一脚,“啪”的一声,水果刀被踢飞。

许随捂着腹部,费力地抬眼看过去。周京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眼前,心尖颤了一下,他沉着一张脸正在和光头男人赤手搏斗。

周京泽一拳挥了过去,光头男人嘴角渗出一抹血,正要上前,他又补了一脚。周京泽将光头制服在地,抬脚踩在他胸腔的位置,拽着他的衣领,往死里揍他。

他寒着一张脸,眼底压着浓稠的阴郁,像地狱里的阿修罗,正往死了揍着凶手,揍得手背红肿渗出血也浑然不觉。

许随一点也不怀疑他会把那个男人打死。

许随费力地挪到办公桌旁,喘着气艰难地按下紧急按钮按键。

光头男人被揍得鼻血脸肿还在那放声大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京泽,诡异得像个变态,忽然,他衣袖里甩出一把折叠刀,锋利的刀刃直直地朝周京泽的手劈过去,暗红的鲜血立刻喷涌出来。

许随瞳孔剧烈地缩了一下,整个人受到刺激,昏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许随躺在病床上醒来,睁开眼,发现同事们都围在她身上,一脸的关心,纷纷问道:

“许医生,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医生,你腹部的伤口虽然长,但很浅,没什么大碍。幸好伤的不是你做手术的手。”

“但真的寒了我们这些医生的心,嫌犯已经被抓起来了。”

敏感地捕捉到“手”这个字,许随眼皮颤动了一下,她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牵动了伤口神经,直皱眉。

许随苍白着一张脸问道:“他呢?”

同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刚才那个见义勇为的大帅哥吧?在隔壁包扎伤口呢。”

“我去看看他。”许随咳嗽了一声,掀开被子走下去。

周京泽坐在病床边上,此刻黄昏已经完全消失,他背后一片漆黑,无尽的暗。他正咬着手背上的纱布,想打个结。

周京泽正垂眼盯着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倏忽,一双纤白的手轻轻扯下他牙齿咬着的纱布。他松口,掀起薄薄的眼皮看着眼前的许随。

许随垂下眼,主动给他包扎。

“你去休息,”周京泽开口,在瞥见她沉默异样的表情,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这手没事,就算有事也没关系,正好以后也开不成飞机了。”

不重要。

“放屁。”许随说道。

许随看起温柔又乖巧,忽然飙出一句脏话来,他还真没反应过来,随即低低地笑出声,后面越笑越大声,连胸腔都透着愉悦的震颤气息。

啧,怎么会有人说脏话都这么可爱,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周京泽还在那笑,许随眼睛却渐渐起了湿意,他低下脖颈,看见一双杏仁眼泛红,收住笑声,看着她:

“你怎么跟个水龙头一样,嗯?”

“我真没事儿,刚才我逗你的,”周京泽瞭起上眼睑,语气无奈,“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许随下完班后,周京泽说要送她回家,说不放心她一个人。许随点了点头,答应了。

一路上,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中间的缝隙彰显着两人的距离感,相对无言。车窗外的风景倒退而过,暖黄的路灯,暗红的霓虹,交错而过,有好几次,许随想张口说话,心事到了嗓子眼,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到了许随家楼下,她打开车门下车,想起什么又敲了敲车窗,开口:“我家里有个药膏,淡化疤痕的,你上来。”

“行。”周京泽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许随家门口,许随开门走进去,摁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啪”的一声,暖色的灯光如涨潮的海水,倾泻一地。

“你先在这坐着,我去找找。”许随脱了外套。

周京泽点头坐在沙发上,许随穿着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趿拉着绿色的兔子毛拖鞋,在客厅和卧室来回找药膏。

约找了十分钟,许随有点崩溃,说道:“奇怪,我明明是放这儿的啊。”

“你坐着,”周京泽站起来,双手抄在裤兜边上,冲她抬了抬下巴,“你给我说几个明显的地方,我给你找。”

许随说了几个平常放东西的地方,坐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喝了两口,没一会儿,周京泽手指勾着一个医药箱,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找到啦?”许随抬起眸。

周京泽没有说话,单膝半蹲下来,打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纱布和药,语气缓缓:“包扎一下。”

许随这才发现她刚才来回折腾,牵动到了腹部的伤口,白色的针织衫已经隐隐渗出血迹。

原来他是要给她拿纱布。

许随点了点头,手指捏着针织衫的一角往上卷,一截白腻的腰腹露出来,白色的纱布缠着纤腰,再往上,隐约看见黑色的类似纹身的东西。

许随如梦初醒,反应过来立刻扯着衣衫往下拉。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更强的蛮力攥住了她,一只骨骼分明,手背青色血管清晰突的手掌覆在许随手背上,阻止她把衣服往下拉。

许随垂着眼,执着地要往下拉。

周京泽偏不让。

一拉一扯,像是无声的对峙。

窗外的风很大,夜晚静悄悄的,静到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临,他们坐在一条无法分割的船上。明明坐在对面,只是望一望。

内心深处掩盖的眷恋和痴缠,像一张网,被勾了出来。

一触即燃。

周京泽沉着一张脸,攥紧她的手,用力往上一扯。“嘶”地一声,衣服被完全掀开,他的手恰好抵在她胸口。

大白皙的皮肤暴露,立刻起了细细的疙瘩。她的胸部下侧,肋骨那里纹了一个纹身。一串希腊语加了一个字母z,外面由一串蛇缠莲花的图案组成。

这是周京泽年少轻狂在手背上纹的纹身,带有个人张扬嚣张的鲜明标志。

许随竟然将它复刻到了自己身上。

明明她是一个怕疼的姑娘。

周京泽想起大学两人刚在一起,在雪山玩坦白局的那晚。

“换我了,”许随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周京泽回神,“你觉得比较可惜的一件事是什么?”

“把手背上的纹身洗掉了。”周京泽语气漫不经心。

她默默把周京泽这句话给记了下来,最后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当初在男孩手背上遗憾消失的纹身,而今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z&heliotrope,是明亮,向阳而生的意思,他希望自己活得敞亮,堂堂正正。

而许随肋骨处的纹身是heliotrope&zjz,它在希腊语的意思是永远朝着烈阳,向着周京泽而生。

希望爱的少年永远热烈。

还是永远热烈地爱着少年。

把一个人的名字纹在最痛的肋骨处,是少女虔诚的心经。

周京泽分不清,他足足盯了有一分钟之久,看了又看,红了一双眼睛,哑声道:

“什么时候纹的?”

“在我们分手的前三天。”许随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