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送我生日礼物,要什么都行,算数吗?”
宋居寒没说话。
何故抬起头,瞳仁漆黑,深得像一潭死水:“我说要你,今天陪我。”
宋居寒冷冷一笑,挖苦道:“我的出场费一分钟八万,陪你这两个小时你一辈子都付不起,你要实在空虚,找根棍子吧。”
何故握紧了拳头,五官极其僵硬。
宋居寒扭身走了。
大门被狠狠摔上的那一刻,何故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脚将那沉重的茶几踹翻在地,还不解恨一般踢了好几脚,脚背生痛,他也浑然不觉。他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有些发懵,最后站着都觉得天旋地转,只好抱着脑袋瘫坐了下来。
引线要烧到头了吗……
何故唇边扬起一丝自嘲地笑。
如果……如果一开始宋居寒就把最恶劣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他还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下去吗?不,他会敬而远之,他会始终把宋居寒当一个遥不可及的星星,带着从地球到星空那么遥远的距离的关注,仅此而已,也只有当星星离得那么远时,才不会被那光芒所折服。
可世事没有如果。
酒都喝下去了才知道有毒,又有什么用?毒以入骨,仙药难赎。
何故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记忆翻滚如云,不断涌现。
六年前,他一边实习、一边写论文的时候,宋居寒作为荣誉校友,出席了他们学校的二百周年庆典晚宴。他知道宋居寒回国了,却没想到宋居寒会参加这么朴素的宴会,那时候的他又土又傻,哪儿知道打造正能量形象之类的包装策略,只单纯地觉得宋居寒还心怀母校,人真是不错。
他是全奖学金的优等生,宴会致辞的学生代表,所以,俩人再次在后台相遇了。
时隔多年,他都忘不了再次见到宋居寒时的情景。
他们学校是国内一流名校,新建的大礼堂能容纳三千人,但校领导为了溯古追今,选择在建校初期的礼堂举办庆典。那礼堂是他们学校地位崇高的古董,代表着整个学校悠久厚重的历史,保养得很好,只是年代久远,后台简陋,没有单独休息室,于是便在角落里布置了一套桌椅,宋居寒身边围着四个保镖、一个经纪人和一个助理,后台门口还守着学生会的人,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那时的宋居寒,已经在国内娱乐圈崭露头角,为了避免骚乱,慕名而来的粉丝直接被拦在了校门外。
何故一进休息室,就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在玩儿手机的宋居寒。宋居寒穿了一身灰色的定制西装,胸口别着他们学校的校徽,平日里慵懒随性的卷发此时一丝不苟地用发胶固定着,侧脸的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手机的背光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光滑细腻。
整个后台里有二三十人,都在偷偷看他或者议论,他却仿佛浑然不觉,连头都没抬一下。
何故莫名地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宋居寒还记不记得他。
想来也是好笑,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这时,学生会的部长进来了,跟何故再次核对了一遍流程,然后又走到宋居寒身边,有些忐忑地说:“宋同学,我们再核对一遍流程吧?”
宋居寒闻言,扬起了下巴,微微一笑:“好啊。”
那一笑让这个平日里端庄严肃的女部长顿时脸都红透了。
高中时代的宋居寒,尽管性格早熟,但里外都还透着小男孩儿的青涩稚嫩,现在的他也不过20岁,却已经有了这个年龄难得的巨星气场,尤其是扎堆在一群朴素的学生中间,无比地耀眼。
女部长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呃,对,流程是……学生致辞阶段,啊,是先,那个,学生代表先致辞,然后……”
已经有人偷笑出了声,部长的脸更红了,头一路地往下垂,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先致辞,致辞的最后介绍荣誉校友,最后一个介绍到你。”何故走了过来,他心里也很紧张,偏偏天生了一张淡定的脸,看似从容地走到宋居寒面前,给部长解了围,“介绍到你的时候,你就上台说你的部分,然后主持人会上来和你互动。”
宋居寒的目光落到了何故身上,他显然是觉得何故有些眼熟,微微蹙了蹙眉,然后站了起来。
20岁时候的宋居寒,个头已经有185,使得他给人的压迫感更甚。
何故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悄悄地在背后握紧了。
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好看到这种程度。那种从骨头里往外迸发的魅力,那找不出丝毫瑕疵的容颜,当与那双深邃似海的眼眸接触时,美貌简直像一股冲击波,一下子将人打了个对穿,该有多大的自信与勇气,才敢在与宋居寒四目相接时不至于自惭形秽?
至少何故做不到,女部长做不到,这个屋子里没有人可以做到,所以宋居寒站起来的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