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余杭一只手抓着背包,看看她,再看看黑衣人穷凶极恶的眼睛,以及架在她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割断她喉咙的刀,眼底渗出了泪花,动动唇。
“林厌……”
黑衣人嘶吼:“别过来,退后!把你手上的东西给我,否则,否则……”
他停顿了两下,整个人陷进了略有些癫狂的状态,那刀锋进了皮肤两寸,血渗了出来,沿着衣领往下淌。
“我杀了她!”
宋余杭失声惊叫:“不要!”
“宋余杭!”林厌挣扎,红了眼眶,看着她默默低下头,伸出了右手,示意他拿走背包放人。
黑衣人面罩下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很好,扔过来。”
“你先放人,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撕票。”
“我数到三,一起放。”
“一。”
“二。”
宋余杭咽了咽口水,看着林厌的眼里溢出了凄楚,有些不忍般地挪开了视线。
只要林厌能活着,她做什么都愿意。
“宋余杭,你看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证据你又要交给别人,交给那些凶手吗?!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我死不足惜,帮我报仇,报仇!”
不等黑衣人数到三,林厌声嘶力竭说完,微微阖上了眼睛,朝着雪亮的刀锋撞了过去。
“不要!”
宋余杭飞身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撤了刀,一记手刀砸在了她的后颈上,把人推了出去,同时抢过宋余杭手里的背包,一瘸一拐爬起来就跑。
远处隐约传来摩托车的轰鸣,“轰”地一声停在了他身前,车手戴着头盔看不清面目。
“快上车。”
黑衣人咬牙往后看了看,抓着背包跳上了车,不等他坐稳,车手拧下了油门,绝尘而去。
宋余杭抱着林厌,捂着她脖子上的伤口,埋在她脖颈里哽咽着。
感受到有滚烫泪水落进颈窝里,原本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把她的脑袋推了起来。
“不是说好了演戏的吗?哭什么。”
宋余杭擦着眼泪:“看见你受伤,真情流露。”
“得了,假惺惺的。”林厌从她怀里坐起来,拿手揩了一把脖子,轻嘶了一声。
血是真血,疼也倒是真疼。
宋余杭从自己外套手臂上的兜里扒拉出绷带,替她缠上。
“别动,我们得去医院了,看见刀架在你脖子上,我是真怕呀,这样的戏以后再也不想演了。”
林厌仰头,任她动作。
宋余杭一边缠一边问:“对了,你把u盘藏哪了?”
竟然没让那个黑衣人搜出来,她又死死护着那个背包,生死存亡之际都没忘记随身带着,自然成了目标。
林厌唇角浮起一丝痞笑,从自己内|衣里扒拉了出来:“这呢。”
宋余杭低头看去,嘴角抽了抽:“……”
果然,这就是胸|大的好处吗?
***
摩托车开出不远,拐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上,穿梭在山林间。
黑衣人看着身后郁郁葱葱的树林,心道:安全了。
没等他长出一口气,车手踩下了刹车,停在了落叶堆里。
他搡一把前面人:“停下来干嘛,继续开!”
车手回过身来,头盔下的脸面无表情。
黑衣人心里一惊。
嘹亮的枪响震飞了林间停歇着的麻雀。
落叶上洒下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黑衣人脑门上一个雪亮的窟窿。
车手从他怀里扯走了背包。
山顶。
跑车引擎盖上放着红酒。
男人端着高脚杯慢慢品着,尽情享受着冬日的阳光。
“少爷,东西拿到了。”
车手说着,把u盘插进了电脑里,弹出了音频,他略有些兴奋地点了开来。
“小么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车手瞬间脸色苍白,去翻他捡回来的背包,扯出来一张纸也是空白的,翻过去背面一看。
偌大几个字:哈哈,你是猪吗?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少爷,对不起,少爷……”
而那歌还在唱:“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嘞,无脸见爹娘——”
男人逐渐捏紧了高脚杯,脸色阴鹜,一把把电脑拂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妈的,又被耍了。”
“少爷,少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少爷——”车手哀嚎着,很快被几个随从托了起来。
一个金属箱子打了开来,戴着手套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取出了注射器,从吸瓶里抽取了大量的蓝色液体,一步步走近了他。
老人杵着拐杖,从痉挛、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车手旁边经过。
“看,我说的吧,她没那么好对付,狡猾得很呐。”
男人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重重把杯子掷在了引擎盖上。
“你还对她留有情面,就是绝了自己的后路,咱们的货也快上市了,到时候源源不尽的钱财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又何愁找不到个好女人呢。”
老人和他并肩而立,沐浴在夕阳里,看着海平面潮起潮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犹如刀劈斧刻的面容竟然和他有一丝相像。
“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什么手足情深,情啊爱啊的,在所谓的金钱面前,都是粪土。”
***
闻到医院浓郁的消毒水气味,林厌就生理性不适,手指拽住了她的衣角。
“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家。”
宋余杭把人摁下来:“不成,住几天再回,刚好你有阵子没检查身体了,你躺会儿,我去给你缴费。”
察觉到她要走,林厌呲溜一下下了床,飞扑到她身上,挂着她的脖子,死死缠着她的腰。
宋余杭怕人摔,只好也托住了她。
林厌挂她身上,头埋在颈窝里:“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