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也想知道这二百五打算怎么给谢问换称呼,再加上这会儿车里也没那么“闷热”了,他便跟着看过去。
余光里夏樵张了张口。
结果谢问朝闻时这边看了一眼,说:“这样吧,你怎么叫他就怎么叫我。”
夏樵:“……”
他怀疑有人把他当傻子。
叫一样的辈分不是踏马的更乱???
当然,这句他不敢说。只敢满脸写着难以置信的“你逗我”。
自打知道谢问是谁,夏樵连“谢老板”都叫不出口了,全靠老毛给他勇气……可老毛本人还“死”在驾驶座上。
他犹豫再三,还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谢老板,你不是我哥的师父吗?”
闻时看见谢问点了点头,说:“是师父。”
说完谢问便朝他看过来,过了片刻又开口道:“也不全是。”
夏樵头顶缓缓升起一排问号。
他想说“还有什么?你不要告诉我还是房客”,他呆呆地转头看向闻时,发现他哥面无表情把整个车窗放下来了。
凉风夹着雨后的水汽吹进来,扑了夏樵一脸。
他懵了几秒,觉得他哥可能是真的很热。
闻时放下车窗时,那个二层小楼的门忽然开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从门里出来,下了一级水泥台阶,朝车这边走来。
那是一对老夫妻,大爷头发灰白穿着最简单的白背心和灰色长裤,大娘穿着花褂子,跟在后面。
谢问已经推门下车了。
“哎呦,是你!”大爷一见到谢问便笑开来,他指了指自己耳朵说:“年纪大了,耳背。还是刚刚隔壁欢子从后门过去,说有辆车在咱家门口停老久了,我才想着出来看看。我当谁呢,没想到是你。”
“路过,来看看。”谢问挑了背光的位置站着。半边脸还算清晰,另半边则在阴影下,极好地隐藏了他未消的枯化。
大爷视力不算好,没发现什么,倒是极为热情地絮叨了几句,说话间朝车里看过来,刚巧透过车窗看到了闻时。
出于礼貌,闻时也推门下了车。
大爷额心有颗很小的痣,位置跟陆文娟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家的。他年轻时定然有副出挑的好模样,哪怕这会儿年纪大了,也依稀可见当年的影子。
他冲闻时和蔼地笑笑,然后看向谢问:“这是……”
谢问冲他比了一下,对闻时说:“陆孝。”
又转而对大爷介绍道:“闻时。”
大爷还是老式的习惯,冲着新认识的人一顿夸赞。然后下意识问道:“你们是同事啊,还是朋友啊?”
能一块出远门的,也就那么几种关系。
陆孝大爷这么一问,闻时二选一下意识就要说“朋友”,却听见谢问斟酌了几秒,对陆孝道:“家眷。”
家眷……
这个词已经很少会在闲聊间提及了,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会用来形容特别的人。
温柔旖旎,羁绊深重。
与其说,这两个字是说给陆孝听的,不如说是讲给闻时的。
因为陆孝显然不太习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词,点头道:“哦哦哦,一家的,怪不得,长得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还在热情地说着话,妻子在旁边帮腔,指着自家大门说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留一晚,家里饭菜都有,说什么也不能放人路过一下就走。
闻时却没在听。
他礼貌地看着那对老夫妻,神色平静,在适当的时机点着头,[悠悠读书 ]手指却捻着靠近谢问的半边耳朵。
好像“家眷”两个字从谢问口中低低沉沉地说出来,就带了几分热意,顺着耳蜗一路淌进去。
夏樵也从车里出来了,相互之间又是一顿寒暄,“爷爷”长“奶奶”短的叫着,讨得陆孝夫妻俩满怀欢欣。
他们很少碰到这样的热闹了,说什么也不肯放人走,一定要进屋坐坐,吃一顿饭,留宿一晚。
实在是盛情难却。
夏樵被他们连哄带逗地拉进了屋,谢问朝他们看了一眼,转头冲闻时道:“走吧。”
闻时嗓子里含糊地“嗯”了一声,抬脚就要跟上,谢问却忽然伸手过来,在他耳根处抹了一下。
指腹的触感清晰,闻时僵了一下,瞥向他:“你干嘛?”
谢问捻了捻手指,说:“没什么,看看你这红会不会掉色。”
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