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开始习剑,高岭之花白聆尘的混账本质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讲书的时候他随口糊弄人,三个弟子还勉强可以忍受,毕竟人跑了,书还在,白底黑字清清楚楚,没看清还能多翻几遍,没读懂还能多嚼几次,书翻烂了还有抄本,也就耗时长短的事情,总能悟透的。
可这习剑就不同了,白聆尘连个剑谱都没给他们,只长袖一卷把他们三个小崽子带到云浮山巅的平台之上,自己拎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一柄长剑,每月舞一式,一式只舞一次。比划完收了剑,然后扔给三个徒弟一人一根秃头小木棍,一拂袖,再次跑得没了踪影。
每日日出把他们扔上山巅,对着万里流云耍木棍,日落再上来把滚成一团的三只崽子拎下去。
至于他们三个舞成了个什么样子,他是不问的。
只有余贤每每在人间流窜够了,回云浮宫遛徒孙玩儿的时候,能指点他们个一招半式的,帮他们消化消化。
不过,邬南喜静不喜动,余贤遛起来没什么意思,于是指点的都是些符咒方面的东西;而沈涵根骨奇差,刻符耍剑都不通偏偏对炼药中了邪似的痴迷,余贤给她带稀奇药草的次数倒是比指点她的次数多得多。
唯独君宵,从小好动,在板凳上根本坐不住,十分乐得被余贤遛。而且遛出了风格,遛出了水平,三天两头借着遛的机会打一两个小赌,搅得玉生门上上下下叫苦不迭,天翻地覆。
不过余贤也是个作孽的,有道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有一回他不知去哪儿鬼混,喝了不少酒回来,被玩儿多了早就琢磨着要反抗的三个崽子趁他犯迷糊的时候暗搓搓地动了手。君宵揪着根从白聆尘屋里翻出来的捆仙绳仗着身法招式一通乱窜,硬是把晕乎乎的余贤弄得没有还手之力,绑了个结实;守着个迷你炼丹炉三天三夜的沈涵从一个玉质小瓶里倒出一粒药塞进了余贤嘴里;而邬南两手一抬,九符齐出,落了个禁制,把余贤罩了个严严实实。
那天傍晚,白聆尘回云浮宫的时候,就见自家整天没正型的师父周围金光流动,被关在了一圈禁制里,不知怎地恢复成了他原本那副公子哥儿的形象,被五花大绑成了个蝉蛹,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脏东西,唯一能动的手指捏成了个兰花,桃花眼斜挑着瞅着白聆尘,捏着嗓子道:“还不快给为师松绑?”
白聆尘:“……”
直到那时候,后知后觉的混账师父白聆尘才发现,自己那三个亲传弟子早已造孽地长歪了,而且看这架势,估计是甭想正回来了。
君宵至今想起当初白聆尘和获救后余贤的表情,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是他最无忧无虑的浮生片段,却在过去的千年时光里,从不敢想起。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再次坦然地,面带笑容地回忆了。
只因为那浮生的一部分,在千年之后,又被他找到,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
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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