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过多久便不流行用小本子记qq了,大家都喜欢去小卖部买同学录,因为是活页,上面又有漂亮的彩纸贴图,所以很受欢迎,大家买回来发给班上的同学写,谁收集得越多,就代表谁在班上的人缘越好。
雪竹也跟风买了个黑白猪的同学录,只给了极个别的男生写,剩下的都是女生,所以她的同学录始终只发出去了薄薄的半本不到。
她也没打算给全班同学都发一张,小学六年,班上五十多个人,玩到六年级,关系好的始终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充其量就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毕业以后都不会联系了,写了也是浪费纸。
在点头之交的更次一级,那就是陌生人。
这个分组就只有一个人,雪竹是绝对不会给这个人发同学录的。
老师不允许上课期间大家不专心听讲写同学录,于是下课便成为了全民写同学录的高发时段。
雪竹正在认真写祝清滢的同学录,还特意用彩笔给空白的地方画满爱心和星星,以彰显祝清滢在她心中的特殊地位。
“喂。”
有人喊了她一声,害得雪竹的爱心画歪了。
她抬起头,一看是迟越,表情立刻不耐烦起来:“干什么?”
他们都不知道多久没讲话了,相隔很长时间的第一句对话,两个人态度都很差。
迟越将手里的同学录丢在她桌上。
“写好了给我。”
雪竹睁大眼看着桌上印着奥特曼主题的同学录纸,以为自己眼花。
“你没搞错吧,”雪竹语气复杂,“你让我帮你写同学录?”
“多了张没人写,就给你咯。”迟越欠揍地摊开手。
雪竹很不满他的语气,但又觉得反正都快毕业了,写就写呗,她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好吧,我现在没空写你的,下节课下课我写好了给你。”
“嗯。”
对话完毕,迟越仍然站在她的课桌前没走,雪竹又问:“你还有什么事?”
迟越啧声,凶巴巴地说:“裴雪竹,礼尚往来你懂不懂啊?我都给你写了,你不给我写你的同学录?”
雪竹莫名其妙:“谁规定的必须要互相写同学录?”
“我规定的,不行吗?”迟越朝她伸出手心,“给我你的。”
就在雪竹在心里咒骂迟越时,上课铃响起,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上一秒还在大脑的同学们纷纷跑回自己座位,雪竹见迟越还没有要回自己座位的意思,有些生气了:“上课了你没听到吗?待会老师来了骂你不关我的事。”
小男生抿起唇,眼神不安地往教室外看,时刻警惕着老师过来,可双腿仍牢牢钉在原地,硬着头皮执拗地说:“那你快给我!”
“烦死了。”
雪竹抽了张同学录给他。
迟越刚拿到东西,立刻三步作两步越过几大组坐回自己的座位。
这时候班主任老师终于姗姗来迟。
到下节课课间,雪竹早已写好了给迟越的同学录,背页的祝福栏,她也只是敷衍地写了“祝你天天开心”六个字,赶紧撒手还给了迟越。
“我的你写好了没?”雪竹问。
迟越:“没有。”
雪竹:“你怎么写这么慢啊?”
小男生瞪她,咬着唇喃喃道:“写得慢你也有意见?”
雪竹切了声:“随便你。”
她就当丢了一张同学录好了。
一直到放学,迟越才把写好的同学录还给她。
她才懒得看,直接丢进了书包里。
回家的公交车上,雪竹打开同学录翻了下后面,发现还有十几张空白的页。
司机在前面喊:“站着的都扶好了啊,开车了。”
黑浓的尾气从车尾喷出,公交车缓缓驶离了童州市第一小学的校门。
雪竹往车窗外看了眼熟悉的校门,正中央规整气派的学校名字的外漆已经有些脱落,每天早上她能看到清晨日光下的校门,每天放学时夕阳单薄,她又能看到落日下的校门。
春秋冬夏往返六年,终于要毕业了。
“小竹,你还有这么多张没写啊,”坐在她身边的祝清滢说,“要不你发给隔壁班的人写算了?”
雪竹摇头:“我又不认识隔壁班的。”
“那这么多张不写也浪费啊,”祝清滢想了想,突然想到个好主意,“要不你拿回家给你们家小区里玩得好的那些人写吧,你还可以给你哥哥写,你哥哥是不是也快毕业了?”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但很快她又垂下了嘴角说:“我怎么拿给他啊,他现在周末也很少回家了。”
“这么辛苦吗?”祝清滢的表情也跟着失落起来。
雪竹犹豫片刻,点点头:“嗯。”
其实她知道为什么哥哥周末也很少回家,起先是以为他贪玩周末想去网吧打游戏,但后来她慢慢地发现,也许哥哥是在逃避,亦或者是用这种叛逆的行为来对抗父亲。
而这种对抗并没有用,孟叔叔和许阿姨因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有不少共同好友,每到周末,他们家都会传出嘈杂的打牌声,混着玩笑的叫骂声和酒杯碰撞声,雪竹每次经过门口时,隔着门似乎都能闻到里头的烟味。
祝清滢摸着下巴沉思,几秒后,她突然想到了好办法:“这还不好解决?既然你哥哥不回家,你可以去他的学校找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