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雪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突然手腕被抓住,她下意识侧过头,正巧撞进孟屿宁的眼睛里。
本以为面对什么都不会再生起伏的心跳此时又开始扑通扑通起来,长大重逢后的每一次肌肤接触,都和年少时那种单纯亲昵的状态大相径庭,更像是成年男女间那说不清又道不明的触碰。
男人轻声问:“我这儿又不是狼窝,你怕什么?”
雪竹硬着头皮说:“我没怕啊。”
孟屿宁笑了笑,没戳穿她,抬起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掐掐她的脸,指腹刚碰到软弹的肌肤,她立刻犹如受惊的兔子整个人往后仰,躲开了他的手。
她又不能责怪眼前的男人,只能用通红的耳根无声告诉他,你冒犯到我了。
孟屿宁定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儿时曾背过她爬过被夕阳染红的山坡,又牵着她无数次走过上学的路,在她被爸爸妈妈责骂时替她擦去眼泪,又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要说触碰,这样宠溺而又略带责怪的掐脸实属算不得多特殊。
但她的反应却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有什么东西隐隐牵动着内心深处,渐渐也弄浊了他的眼睛,烫红了他的耳尖。
他们已经长大,其实有的接触,早就该避免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躲开的视线,这样令人窒息的对视次数多了起来,乃至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会使得心脏不受控制地潮动起来。
刺耳的门铃划破空气,传进耳里。
孟屿宁撑膝匆忙起身。
刚打开门,门外的男人就给了孟屿宁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我来了!”
里间的贺筝月听到动静后走出来:“子涵来了?”
然后看见两个弟弟抱在一块儿。
“……”她的眼神瞬间不对劲起来,“你俩老实告诉我,到现在没交女朋友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
孟屿宁闻言蹙眉,掰开钟子涵的胳膊。
钟子涵没听出贺筝月的言外之意,边弯腰换鞋边说:“工作忙啊,哇你知道我们科室有多变态吗?周末还他妈开例会,值夜班必有各种意外发生,别说女朋友,老天爷能给我个看对眼的姑娘就是恩赐了。”
他换好鞋,刚进来两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雪竹。
“小竹!”
男人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在雪竹身边坐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又比几年前漂亮好多,差点没认出来。”
贺筝月上前,狠狠踢了踢钟子涵的小腿:“钟子涵,你眼里就只有妹妹?进门叫姐了吗?”
钟子涵吃痛地捂着小腿,毫无诚意地拖着尾音喊:“――姐,行了吧?”
贺筝月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你这什么口气?当了大夫了不起了是吧?”
雪竹边整理刚刚被钟子涵揉乱的头发,边看着他们还像小时候一样吵,客厅里热闹起来,终于松了口气,紧张感顿时也消退了许多。
这才是久别重逢的正确打开方式,而不是她刚刚和孟屿宁那样。
钟子涵也是第一次来孟屿宁家,刚刚贺筝月看过的地方,他来了后又看了一遍。
比起贺筝月比较肤浅的眼光,只看房子的装修,还有大大小小这些家具的品牌和价格,钟子涵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
他指着客厅阳台处一大片空置的地方说:“你阳台这里太空了,可以搞点绿植嘛,譬如琴叶榕或是吊兰,对身体没坏处的。”
贺筝月咋舌:“没想到你还挺细心。”
“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赚钱赚得眼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了,健康第一,钱才是其次。听我的劝,你和屿宁你们两个人,都别不把身体状况放在心上,”钟子涵摊手说,“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生了病照样得花钱请我们丈夫给你治。”
贺筝月哭笑不得:“知道了,钟大夫。”
雪竹在旁发呆,她反正年轻,对大夫的话左耳进右耳出。
然后下一秒,钟子涵问她:“小竹,你多少斤了?”
还没等雪竹回答,他又说:“九十斤都没有吧?我跟你说吧,前几天有个姑娘来看病,减肥减得皮包骨,跟你年纪差不多,吃什么都吐,肠胃都罢工了。你可不能学那姑娘,到时候别躺在我的手术台上。”
雪竹:“……”
“呸呸呸,说什么呢,”贺筝月护住雪竹,“好几年没见面,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小竹,开口就说人家上手术台,你就这么当哥的?会不会说话?”
钟子涵呲牙,理直气壮地说:“我关心妹妹嘛,她太瘦了。再说了良药苦口,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真心话啊。”
贺筝月皮笑肉不笑:“就你这嘴,难怪找不到女朋友。”
“谁说我找不到,我们科室暗恋我的小护士大把大把的,”钟子涵切了声,继续参观自己的,“屿宁你房间在哪儿?”
孟屿宁指着一扇门:“那间。”
都是男人,钟子涵显然没贺筝月那么多顾忌,主卧说进就进。
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有客人要来所以孟屿宁特意收拾了房间,还是他平时就习惯把被子铺得这么有棱有角。
床头柜上摆着冥想放松类的助眠书籍和降噪耳机,旁边是燃了一半的熏香蜡烛,淡淡的云杉森林味道,像是风刮过树林散落的清冽空气。
“你失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