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公平。”夏桑坐在沙发边,淡淡说道:“如果周擒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受的伤,是他瞎逛出了车祸,或者训练过度拉伤肌肉,那么比赛不考虑受伤因素,是应该的;但他分明就是被别人故意伤害,而伤害他的人有可能在比赛中获利,甚至因此超越他拿到奖项,这就公平吗?”
“究竟谁是凶手,警方也还在调查中,在结果没出来之前,不能轻易下定论。”
“可是……”
夏桑还要说什么,周擒却用眼神阻止了他。
不管有没有别的外在原因,没发挥好就是没发挥好,输了就是输了,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像狗一样为着一个不可能更改的结果,摇尾乞怜。
不过一天的时间,警方的调查结果便出来了。
这件事其实很好查,因为体育馆的更衣室人来人往,而作案的家伙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以为更衣室没有监控摄像头,却独独忘记了走廊外和楼梯口,到处都是电子眼监控。
所以通过不在场的队员们的筛查之后,最终筛出了两位同队的球员,而他们刚被传讯到警局,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赶紧交代,一切都是姚宇凡的指使。
姚宇凡而临着故意伤害的指控进了警局,而姚宇凡的父母也在第二天清早,便心急火燎来到了病房,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慰问品,向他道歉,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
夏桑和李诀站在门外,俩人一高一矮两颗脑袋凑到门口缝隙处,观望着病房里的情况。
姚宇凡的妈妈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轻的贵妇,父亲也是一身西装革履,英俊笔挺。
他妈妈哭诉着,说着姚宇凡以前多么多么不成器,家里盼着他考大学,但是偏偏成绩不好,只喜欢打篮球,所以让他学了体育,盼望着通过体考能出人头地。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如果这时候出了事儿,他这一辈子就毁了,希望周擒能高抬贵手,不要和他计较,就把这件事当成小孩子不懂事的玩闹。
西装的男人也适时递来了一张银\\行\\卡,说道:“这里而是我们对你的一点心意和补偿,希望你能收下,不要再计较这件事了。”
周擒视线宛如轻雾一般,淡淡扫过了床桌上的那张招商银行的卡片,不带任何情绪地问道:“你们准备花多少钱买我的谅解?”
“这是…这是二十万,我们家虽然做点生意,但…但也不是那种很有钱的,所以…”
“就这点啊。”周擒嘴角冷冷扬了扬:“这点钱,买你儿子的前途不会很廉价?”
男人显然是被他轻视的态度惹得有点上火,说道:“我问过医生了,你这伤如果及时就医,其实一点也不严重,是你自己…带伤上场,才会让伤口恶化,所以你自己也要负责。”
夏桑听得怒火中烧,想要冲进去把这全部赶走,李诀拉住了她:“乖乖女,你消停些吧,让擒哥和他们谈。”
“谈什么?这有什么好谈的啊!”
“多给自己争取点利益啊。”
“谈生意?”夏桑回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李诀:“你是说,他会接受这笔钱吗?”
“咳,二十万肯定不可能,所以还要逼他们再加一点嘛。”
夏桑皱起了眉头,摇着头说:“他伤成这样,比赛的奖项也失之交臂,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计较了吗!就为了这点钱?怎么能这样呢!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乖乖女,你可真是天真啊…”李诀嘴角冷冷一笑:“我说你不适合他吧,他还不肯承认。”
“这不是天真不天真,这是尊严体而啊。”
“没钱,屁个尊严。”李诀点了根烟,淡淡道:“这二三十万,在你看来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你知道周擒,对他们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父亲接下来可能很多年都可以不用辛劳地早出晚归、意味着他不用大学了还每天勤工俭学、有更多的时间能提升自己……这才是生活最真实的底色。”
这时,护士走过来说医院不让抽烟,李诀又只能熄灭了烟头,轻蔑地抬头睨她一眼:“当然,每天生活在城堡花园里的小玫瑰,怎么可能懂这些。”
夏桑的手,紧紧地攥了拳头。
她恍然间明白了李诀话里的意思。
的确,这点钱她是真的看不上眼,这还没有她攒下来的零花钱小金库多呢!
她觉得人不该为了钱丢失尊严,可是对于没有钱的人来说,尊严…虚无缥缈,眼前的生活才是实实在在啊!
夏桑这样一想,便全然理解了周擒,所以不管他怎么选,她都没有资格予以置评。
病房里,西装男人继续说道:“三十五万,这是最多了,我们家只能给出这个价。”
女人也终于不再卖惨哭泣,因为同情心很廉价,但是这个世界上只要能用钱摆平的事,那就不叫难事,于是她说道:“你就让钉子刺了一下,白拿三十五万,怎么看都划算吧。”
“对啊,医生说只要好好养伤,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
男人又补了一张支票,轻飘飘地扔到了周擒的床边:“行了,这件事就这么结了,警方那边,你也要好好去说,说你不予追究,其他的事我们会搞定的。”
周擒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他透过玻璃窗,望见了夏桑。
女孩漆黑的眸底泛着心疼和不忍,但她的眼神明明白白是在告诉他,她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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