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倚在门边,耸耸肩,又问道:“对了,第一次见面那晚,你为什么会挨揍。”
“忘了。”
“你认识那些小混混吗?”
“以前十二中的。”
姜雨推测,以他这种脾气,在学校里肯定树敌不少,挨揍也实数正常。
不过,聿熙高中比十二中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世界上,到处都不缺恃强凌弱之人。
姜雨对他说道:“以后在学校要是被欺负了,记得来找我。”
裘厉侧头,望了眼这个兴许只比他大几个月的小丫头,反问:“找你?”
“不是说我喜欢管闲事么。”姜雨义正言辞地说:“以后姐姐保护你。”
“先管好你自己吧。”他冷嗤一声,加重了咬字:“姐姐。”
姜雨笑了笑,从包里摸出一枚费列罗的巧克力糖,递到了他的手边:“反正,谢谢你今天出现,也谢谢你给我上药。”
看到那颗费列罗,裘厉表情骤然降至冰点:“我不喜欢吃,拿走。”
“我看你挺喜欢甜食呀。”姜雨道:“这一颗就好贵,我只买了一颗,请你吃。”
“你能不能滚了。”
“凶什么,给你我就走。”
他抓起手边的费列罗巧克力,反手砸到门边,暴躁地说:“滚啊。”
姜雨吓了一跳,赶紧闪躲,转身离开了他家门。
真是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姜雨离开以后,裘厉暴躁地踹了书桌一脚,椅子立刻后移了几米。
他的心绪烦躁至极。
那颗费列罗,让他想到了那个宛如梦魇般笼罩着他整个童年阴影的男人。
裘厉的父亲,精神分析领域最有潜力的心理学家。
也是一个疯子。
他入狱的原因是虐待罪,而他所虐待的对象,就是他唯一的儿子,裘厉。
他为了让裘厉戒掉爱吃甜食的坏毛病,曾经对他做过非常极端的精神实验。
在裘厉的童年里,曾经最爱的费列罗,现在一看到,就会生理性的反胃呕吐。
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每一天,对于裘厉而言都是无边酷刑。
不是身体的伤害,而是精神上的...
后来,父亲以虐待罪入狱,他总算得以解脱。
然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早已经失去了当人的资格。
只是因为精神和心理障碍,裘厉的神经麻木到丧失感知,也丧失了同情心和同理心。
就算不断地吃甜食,味蕾却捕捉不到一星半点的甜。没有痛感、没有快感。
哪怕每夜对自己做某些“事”,都不会感觉到任何痛快。
什么都感觉不到,宛如一个死人。
裘厉在黑暗中静坐了很久,起身,捡起了地上的费列罗。
巧克力兴许一直被她揣在兜里,有些融化了。
他拆开金箔包装,不抱希望地将融化变形的巧克力放进嘴里。
一瞬间,甜腻的味道从舌尖满蔓延开来,味蕾爆.炸!
裘厉猛然睁大双眼。
就如同那天被她打那一巴掌的痛感。
十多年无知无觉的麻木世界里,那女孩竟带给了他唯一的知觉。
而且,来的那样强烈!
裘厉将金箔纸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最后一抹甜意融化,他才缓缓松开手...
良久,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黑沉沉的眼底透出前所未有的兴趣。
喃了两个字——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