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双更合一)

他真的很看重他的伙伴们。

王老师有些为难,虽然他是小组的指导老师,但是小组日常活动的组织,都是靠同学们自觉参与,如果温栾不肯遵守规则参加讨论,作为组长,江屿有权力将他除名。

“那...如果实在合不来的话,就算了吧。”王老师颇为惋惜地说:“温栾同学他情况比较特殊,也许不太适合我们小组。”

“我从来没觉得他特殊,既然进来了,就和普通同学一样,都要守规矩。”江屿说:“如果他觉得自己情况特殊,我应该给他更多特权,那是不可能的。”

“你想错了,他不是这样的!”

说这话的人...是长桌尽头一直闷不吭声的丁宁。

温念念和季驰同时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只见她缓缓站起身,手撑在桌上,对江屿重复道:“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江屿平静地说:“至少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你、你不了解他。”

“我不需要,也没兴趣了解。”

江屿收拾好了桌上的草稿纸和复习资料,装进书包准备离开。

丁宁拦住了他的路:“那么,我可不可以恳请你,了解一下。”

季驰和温念念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从来人畜无害的丁宁同学,竟然会反驳江屿,态度还这么...刚。

她情绪很激动,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他...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被当成普通人对待,请你...不要仅凭表面印象,就随便定义一个人。”

丁宁说这句话的眼神,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眼瞅着这场外部矛盾就要升级为组员之间的内部矛盾了,季驰连忙出言缓解道:“江屿应该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就是这个意思。”

江屿很坚决地说:“我没有时间和耐心去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许我有误会,但我没有偏见。刚刚他的表现的确充满挑衅,这是我的认知,我不会为这个认知道歉,因为该道歉的人,是他。”

温念念知道,江屿这一番话,合情合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内心自成一套冷静的体系,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丁宁认真听完他的话,然后回击道:“这个世界的运转或许可以用物理或者数学公式来解释,但是人与人的相处,本来就不可以用绝对的数值来衡量,如果温念念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也这样毫不犹豫把她赶走吗?”

她提到温念念,江屿蓦然失语了。

扪心自问,做不到。

如果是她的话,江屿做不到这不能冷酷无情。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体谅和理解的,朋友...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温念念扶了扶额,觉得有点小尴尬,干嘛忽然cue她啊,cue季驰不行吗。

不过,江屿似乎的确动容了。

良久,他说道:“温栾必须向季驰道歉。”

季驰连连摆手:“不用道歉,都是小事...”

江屿一道凌厉的眼风扫过去,他立刻识相地闭嘴了。

……

傍晚,温栾缓慢地走在教学楼至校门间的林荫路旁。

身边的操场,有男孩们打球的吆喝声,也有女孩们呐喊加油的声音。

夕阳的照耀下,一道道灵活跳动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正如许多小男孩一样,篮球曾是他最热爱的运动项目,现在,他几乎没有勇气朝着操场多望一眼,

人总是会逃避那些用尽力气都得不到的东西吧。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一颗篮球飞过来,稳稳命中了温栾的肩膀。

温栾重心不稳,往后趔趄了几步,跌倒在地。

拐杖也脱手而出,掉在了身侧。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有男孩们嬉笑的声音传来――

“哎呀不好意思,篮球没长眼睛。”

“这不是温栾嘛。”

“砸到这位残疾兄的概率,可比投篮命中率小得多啊,赵叠峰,你手气不错哦。”

赵叠峰就站在这帮男生中间,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衫,身材高挑又健壮,正抬着下颌,挑衅地看着温栾。

他是温栾班上的同学,平时挺活泼跳脱,在班上男生堆里一呼百应,是他们的头头。

所有人见了他都要称一声峰哥,偏偏温栾,对他视而不见,冷眉冷眼。

青春期的男孩,一个眼神过不去就容易打起来。

赵叠峰看不惯温栾平时这副装腔作势的姿态,狂什么狂,再狂不还是个残废吗;成绩再好,不还是个残废吗。

甚至...他心仪已久的班花许诗婷,都好像在暗恋温栾。

一个残废,凭什么。

赵叠峰挑衅地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温栾,宛如在看一条扭曲的蠕虫。

他的狼狈,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

周围有女生窃窃私语,说赵叠峰欺负温栾,有点过分。

赵叠峰笑着说:“谁说老子欺负他了,这球可没长眼睛,老子有什么办法。”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赵叠峰的借口。

他看不惯温栾,全班都知道。

“喂,你快起来吧,不然别人都说老子欺负你呢!”

赵叠峰垂眸睨着地上的温栾,用球鞋尖碰了碰他的拐杖:“要不要老子扶你起来啊。”

温栾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太阳穴暴起了青筋,喉咙里喃出一个低沉的音节――

“滚。”

“哟,你跟谁乱吠呢。”赵叠峰蹲下身,拍了拍温栾的脸。

对于男生来说,拍脸的动作简直比打耳光而让人感觉屈辱,因为这是一种绝对体力优势的碾压。

只有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才会任由别人拍自己的脸。

温栾狠狠瞪着眼,眼神宛如刀子一般。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不大不小“赀帧币簧响,随即,瘪瘪的篮球被扔到了赵叠峰的脚边。

赵叠峰惊愕抬头,只见一个穿白校服的女孩,站在他们不远处,看起来似乎柔柔弱弱的样子,但.......

那只削铅笔的小刀被她紧紧攥在手上,刀口的方向,正对赵叠峰。

她死死咬着下唇,唇肉都被咬得发白了,黑漆漆的杏眼透着一股子恨意。

赵叠峰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这小丫头了,问道:“喂,你干嘛弄坏我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