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深沉,自私,冷漠,玩弄人心,要怎么去爱这样的人?像鹿为猎人献上脖颈,蚌为商人捧出珍珠,这么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地爱他?
若我有半分清醒,就应该知道我不能爱上他。
“九九今天怎么会想到要接我?”
他的声音似乎从远方飘渺而来,淌过我思绪的乱流抵达脑海。我看向他,他偏过头来,笑意盈盈。
“……杨夫人让我来接你的。”
姬玉眨眨眼,了然道:“你的新装很好看。”
我点点头。
“你最喜欢天青色,这次没有做天青色的衣服吗?”
“没有,都是杨夫人挑的我插不上话。”
我慢慢从茫然中找回一丝理智,顺畅地答道。他低低地笑起来,说:“你也有插不上话的时候啊。我时常怀疑,你只在我面前有脾气。”
“我有么?”
“你以让我下不来台为乐趣。”
我默然无语。
他拦着我的肩膀,我们踩着落雪慢慢地在人流中前进,天色渐渐暗下去,华灯初上。
“有件事情,我还是想和你说明白。”
姬玉低头看向我,气氛变得郑重起来,他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你终于猜错了一次。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宠物,玩意儿。我觉得你与我是势均力敌,棋逢对手。”
我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眼睛弯弯地笑起来,眸子中摇晃着的雪光如同一坛尘封多年被开启的琥珀色花雕酒,看一眼便醉人。
“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是你应该能看得出来,我没有说谎。”
他这样说话,便有了宋长均口中那个恣意放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影子。
我终于叹息一声,仿佛卸了全身的力气和戒备,心中急促的告诫声慢慢消失不见,我以为已经沉没的船重新浮上水面。
我点点头:“好吧,我信。”
我记了他十四年,我还没来得及忘记他。
他所有的虚假和险恶我都知道。
可我还是心动了。
毫无头绪,无可奈何。
我接姬玉回家,路上还捎回了一个无处可去的孩子。
他坐在衙门前的台阶上,缩着脖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我们经过他身边,姬玉破天荒地去询问他的情况。
那孩子名叫秦禹,十二岁。父亲是游医,他跟随父亲来到暮云行医父亲却惹上了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