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散之经常来登门拜访,并非是拜访病重在床的沈白梧却是来拜访姬玉。
他每次来的时候姬玉都会把我叫过去侍候,我给他们端茶倒水来来去去姜散之一律无视我的存在,只顾着与姬玉攀谈。
这情形很令人满意,我希望姜散之保持下去,不要再来与我认亲。
姜散之和姬玉所谈无非是拐弯抹角地向他讨教复国之道,姬玉的谋略同机辩同样出名,他很急切地希望姬玉能帮他策划一套方案,助他一举复国。
我眼看着姬玉漫不经心地同他绕圈子,说的话看似句句在理但仔仔细细想来又没有什么用处,将姜散之骗得一头雾水团团转,也不敢问得太深怕显得自己不够聪明。
我有道理相信,姬玉是叫我来观赏他如何戏耍姜散之的。
“公子应该明白,我不接受任何一国的官职。您要我做您的丞相辅佐您,恕我不能答应。”
姜散之第三次登门的时候提出了要聘用姬玉的请求,被姬玉委婉地拒绝了。他也不气馁,说道:“姬玉公子不肯做我的丞相也就罢了,只是想要复国召集军队,钱粮实在是很大的问题。我听闻姬玉公子您富可敌国,希望您能出资帮助我,若能复国必以驹、禾两城的十年税赋献给您。”
驹、禾两城可以说是除了齐国都城之外最富饶的城镇,姜散之倒是十分爽快。
姬玉笑起来,他言说如今齐国的领土已经归宋国所有,而他又曾经为宋国出谋划策,旧主不可背叛,实在是不能帮助姜散之。
话说到这份上,姜散之脸色就不太好看了。他拍案而起,说道:“我多次上门诚意十足,姬玉公子还是推三阻四打算袖手旁观吗?”
姬玉也不恼怒,也站起来理理衣服朝姜散之行礼:“事事发展必有其定数,散之公子,姬某无能为力。”
姜散之黑着脸拂袖而去。
他总有种神奇的错觉,这世上任何人都该顺着他的意思。姬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过脸笑着对我说:“早先他来洛邑接受授礼的时候,可是最看不上我的。如今低下头来求我还装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他。”
“我那时就劝宋长均让你们齐王换个世子。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处了。”
我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姜散之伤了面子短期之内不会再来骚扰姬玉,姬玉却没能歇息下来。信鸽络绎不绝地落在姬玉的温尔苑,从那些暗产处汇集的情报源源不断地传到姬玉手上,他整日整理情报到深夜燃起火烛。
夏菀跟我说姬玉每年有七成的时间都是子时才入睡,白天却依然容光焕发,真是如同铁打的一般。反观沈白梧每年有七成的时间都在病中,隔三差五病危一次,两人同是从燕国中毒事件中死里逃生的,这种反差未免过于巨大。
“所以赵王非常讨厌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是我害了他兄长。”姬玉在烛火下一边誊抄情报,一边淡淡地说。
据姬玉所言赵王讨厌谋士说客的原因就在于他,因为讨厌姬玉所以恨屋及乌讨厌天下所有的说客谋士。这对其他人来说实在是无妄之灾,而罪魁祸首却并不想着化解这种厌恶。
姬玉写好那些情报的最后一笔,合上书册递给我,笑道:“所以我叫你来,便是要交给你这件最为重要的事情。赵王年轻气盛只要见到我便怒发冲冠,需要你替我去游说赵王。”
我正跪坐在他的书案之前,闻言惊讶地抬眼看他,他看起来十分认真。
“此事事关这半年来你的精心布局,你放心交给我?”
姬玉转身站起来从背后的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叠在那本情报书册之上:“我自然是要教你的,这三十年来的赵史,赵王生平,吴国国志,樊余国史,还有这些情报你一定要读透。这段时间我会与你练习应答之策,你需要最完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