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之人确确实实是苏瑾,穆休伦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庞,想要捉住那丝游离的违和感。在此期间,苏瑾一直坦荡地、镇定地回望着他。
穆休伦:“……”
可能真的是他多心了。
穆休伦松开手,后退到安全距离之外。他用同样淡然地目光望着她,没有告诉她自己连夜赶回来时究竟有多么忧心。
“既然你没事就好。”
他只能这么说了。
说罢,他不等苏瑾再给他任何回复,转身离开了这间曾经属于自己、后又转赠给她的公寓。
来时沸腾在胸口的火焰莫名熄灭了,他摸摸心脏的位置,觉得那里是空的。
真的太奇怪了。
大门在他身后合拢,在他踏入电梯的一刹那,他听到门内那个陌生的男人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问方解:“资助?资助是什么意思?”
可穆休伦无暇管那些了。
他的车子就停在外面,他浑浑噩噩地坐进了车内,就那么沉默地呆了很久。
东边的天空露出一丝光芒,这光芒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拉开了帘幕。
——天亮了。
天亮了,穆休伦眯着眼,适应着由远及近的光芒。他看到阳光慢慢爬过来,一点点照进车内,而温暖也一点点漫入了他的心上。
苏瑾、苏瑾、苏瑾。
穆休伦不自知地把这两个字在唇边反复诵读着,仿佛多念几遍,就能同她距离近一些似的。
他喉结滚动,一阵干渴泛起,他木然地转动眼珠,在车里寻找起上次留在车内的矿泉水。
他记得……是放在副驾驶座前的储藏抽屉里?
他侧过身子,拉开那只抽屉,一抹亮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穆休伦一愣——下意识地接住了那滚落出来的沉甸甸的东西。
那是一柄地质锤。
被苏瑾开玩笑称做“男朋友”的、一直没能拿回去的地质锤。
……突然间,无数记忆翻涌而上。像是春天化冰时被湍急的河流掀翻的冰块一样,穆休伦凝视着手中的“情敌”,终于意识到了曾经被他忽略过的无数细节!
苏瑾是什么样的?如果让半年之前的他回答,他会说,苏瑾是内敛的、羞涩的、低调的。
可这半年里,呆在他身边的苏瑾根本不是这样。
她热情奔放,她从不受人摆布,她有自己的主见想法,她张扬,她个性,她一双眼睛里是盛满火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