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

她正了正色, 低头看了眼潮湿的衣襟,心里嗤出一声笑,觉得这话还是听过就算了吧,站了片刻, 见雨势渐小, 而身后也传来穿靴动静, 便扭头道:“你好了……”

一个“没”字还未出口,她便默在了原地。当然,上身赤条条, 提着一只靴子的魏尝也是。

薛璎以为,一般人该是先穿衣裳, 再穿靴的。

洞内幽暗, 洞外透来的微弱光亮隐隐照见他上半身肌理, 一道道齐齐整整, 每一块都彰显着震人心魄的强健, 胸膛宽阔, 线条勾勒至腰身处却又迅速收拢, 没入下裳阴影。

实则方才颠簸于马上, 薛璎便已察觉他这硌人的身板, 包括上回察看他伤势, 也曾窥见一角,但亲眼目睹全貌, 冲击感还是颇为强劲。

她目光微微一闪, 而后云淡风轻地接了下去:“雨要停了, 快点。”

魏尝瞧见她这眼神无声一笑,握拳掩唇,轻咳一声,而后套了靴子起身。

不意薛璎却并未如一般女子那样娇羞扭头,而似因他这番动作注意到什么,突然盯住他后背说:“等等,你转过来。”

他梗着脖子扭头往自己身后看了眼,一面依言转身,一面拎着上衣问:“怎么了?”

薛璎几步上前,弯下身,就洞外光亮仔细看了看他后腰上三寸处一道颇为狰狞的疤痕,说:“你不知道自己后背有疤?”

魏尝摇头,说知道,沐浴时候发现过。

“那怎么不跟我讲?”

他沉吟了下:“摸着像好几年前的了,我就没管。是身上不管哪里有点什么,都得一一跟你说吗?”

薛璎噎了噎。那倒也不用。她只是觉得,这道伤疤是一条关于他身份的线索而已。

她直起身板,解释道:“不是普通伤疤,像长戟刺的。若非军中,平常人极少用到这类武器。”

“是吗?”魏尝接着装傻充愣。

薛璎却自顾自陷入了沉思。

上回察看魏尝前心时,她便怀疑伤他之人与军队有关,但几经查证,却确认那阵子,卫境附近并未出动士兵。

后来询问傅洗尘意见,也见他说不上究竟,只道刀法的确与他,及教他习武的父亲相近,但他彼时并未接触魏尝,缠绵病榻的父亲则更无可能。

当初线索就这样断了,如今又见这一道陈年伤疤,薛璎心中不免再生疑窦。

卫飏明明近来才注意到魏尝,在此之前,一个流落在外的卫氏子,又会遭哪家军队赶尽杀绝?还是说,难道魏尝曾应征从军?

薛璎又看了眼他的伤疤,想了想说:“算了,先穿上吧。”

她说完便转身踱到了洞口,见魏尝穿戴完毕后雨也停了,就叫他去牵方才缚在不远处的马,不料他很快去而复返,大惊失色道:“糟了,长公主,马跑了!”

她看他今天是存心找事!

薛璎也是给气坏了,想说难道那马自己长了手,能割断绳索,却讲成:“跑了?那马自己长了脚不成?”

魏尝一愣之下点点头:“是的,好家伙,长了四只呢!”

“……”

她食指一扬:“找回来。”

“可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这儿。”

“那就放心它一匹马在外头?”

那句“难舍难分”言犹在耳,他倒好,转头就翻脸不认马了。

魏尝愁眉苦脸道:“那一起找?”

她忍耐着吁出一口气,当先弯身出洞,朝山下走去。魏尝快走几步跟上:“这山道下过雨又湿又滑,都是泥巴,不好踩,我背你。”

薛璎懒得搭理他,一个人走在前头。

他跟了她一路,问:“快晌午了,你饿吗?”

薛璎气还未消,沉着脸说:“你觉得呢?”

那就是饿了。

魏尝想了想说:“那去溪边叉鱼吃。”

她摇头:“脏。”

“你什么都不用做,在一边等吃就行了,我会处理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