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里,其实崔氏早就起来了,只是她担忧这几日精神有些不好的小女儿,起来将老头子送走后,连脸都没洗便往女儿房里去了。
崔氏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这会儿早饭应该做好了,正想把女儿叫醒,就听见院中传来了一阵斥骂声。
“……你们两个就是老天送过来的讨债鬼,让你们看着六郎看着六郎,怎么就让他拉在了炕上,你说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西厢,乔氏正坐在屋里破口大骂。
屋外,卢娇杏姐妹俩瑟瑟缩缩的站在那里,模样极为可怜。
“姐……”
卢娇娥拉了拉卢娇杏的衣裳,神情惧怕。
卢娇杏状似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没事儿,奶和两个伯母都在家呢,她不会拿咱们怎么样。”
其实这事也是卢娇杏连累了妹妹。
乔氏是个懒的,她稀罕六郎,但夜里却嫌六郎哭闹的烦,从不带他睡,总是将儿子丢给卢娇杏姐妹二人。
而六郎今年已经五岁了,却还有个喜欢尿床的毛病,每次睡得迷糊了,总会将尿拉在炕上。
本来每天是卢娇杏早上负责叫醒六郎,让他拉了尿后,再将他哄睡。
哪知她昨晚睡得迟,早上就睡过了头,等醒来的时候,六郎又尿在炕上了。
她自是想‘毁尸灭迹’,本来三房的衣裳被褥从来都是她和妹妹洗的,她娘从来不沾手。
可惜屋里的被褥床单都是放在乔氏和卢明山屋里的,没有东西换,她的打算自然落空。
等乔氏起来后过来抱儿子,自然发现六郎又将尿拉在炕上。
宝贝儿子她是舍不得骂的,于是卢娇杏姐妹便遭了殃。
上房离西厢近,崔氏坐在屋里听得脑仁生疼。
见刚醒过来的女儿,面色苍白的蹙着眉,她站起身道:“你起来洗洗脸,早饭你二嫂已经做好了,待会儿娘给你端来。
我去看看你三嫂去,每天不是打鸡就是骂狗,也不嫌闹腾……”
崔氏出了卢桂丽的屋子,掀开堂屋的门帘子,站在屋檐下,就大声斥道:“乔氏你每天不闹腾一番,难受是吧?
你骂杏儿和娥儿,怎么不看看自己!自己懒得抽筋,将儿子扔给两个孩子,你看哪个当娘的是你这样的……”
乔氏一手抱着六郎,一手掀了门帘子走出来。
她头发和衣裳有些凌乱,一看就知道是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神情微微有些委屈,嘴里却是不甘示弱回道:“娘,儿媳有你说得那么差吗?
我白日里要带六郎,累得不得了,晚上才将六郎放在她们屋的。
哪曾想这两个小蹄子只顾自己睡,不管六郎,让他泡在尿窝里,娘你看,六郎屁股都泡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六郎穿着开裆裤的屁股露了出来。
这六郎如今已经五岁了,还穿着开裆裤,也是这乔氏给惯得。
崔氏将厌恶藏在眼底,皱着眉头,连连摆手:“行了行了,还不赶紧给六郎换衣裳去,省得孩子冻病了,你又要埋怨别人!”
乔氏嘟着嘴,一脸委屈,扭过脸面向卢娇杏姐妹二人的时候,却是满脸厉色:“还不赶紧给你弟弟换衣裳去!”
卢娇杏姐妹二人也不敢多言,赶忙从乔氏手里接过六郎抱进屋。
灶房里,刚做好早饭的梅氏母女二人,将整个事情过程都收在眼底。
梅氏叹了一口气,道:“杏儿和娥儿也是可怜,竟有个这样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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