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描淡写道。
卢娇月抬眼去看他,见他脸冻得有些泛红,嘴唇却是白的,眉毛上和头上还滑稽的沾了许多雪沫子。
她当即眼眶就是一热,也顾不得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擂着拳头锤了他胸膛两下,“你个傻瓜,冻病了,看你怎么办!”
“你在心疼我?”
“我、我才没有呢,谁心疼你了。”
她垂了垂眼睑,略有些不自在说道。
韩进得意地笑了笑,突然发现自己今天将车借出去,真是明智之选。
方才冰天雪他一个人站在这里,还一个劲儿后悔将车借出去,哪知碰到大雪真是倒霉。
“你不用否认,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别担心,我身体壮着呢。”
卢娇月懒得理他,又见雪没有小的迹象,不禁有些急道:“这可咋办,这雪越来越大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话说出口,才发现有些不妥,这么大的雪,他徒步走回去,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尤其,他又穿得这么单薄。
她忍不住嗔道:“你就没说穿件厚实的衣裳?”
韩进浑不在意道:“没料到今天会下雪。”
也是,她也没料到今天会下雪,包括他爹也只是大约估摸出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会下一场大雪。
“若不然你去我家避避?”
韩进挑了挑眉,“那你怎么解释你和我在一起?”
这倒是个问题,卢娇月被为难住了。
就在韩进不忍心让她这么为难,准备同意去她家的时候,反正借口一大把,也就是这个傻妞会被这种小事难住。
卢娇月终于想到了办法,她拉着韩进的手,道:“走,你跟我来。”
这还是卢娇月第一次主动牵上韩进的手,可把他给美的,这会儿就算是卢娇月拉他去卖掉,他也是不在乎的,遂就跟着她走。
卢娇月并没有往村里走太远,只是带着韩进七拐八绕,到了一个破败的院子前。
桂丫家现在住的这座废弃的院子,离村尾很近,也是因为这地方离村里有些距离,才会慢慢废弃下来。
卢娇月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想起桂丫昨天说,她娘打算今天带她们姐妹三个回娘家,才敢将韩进带来的。
卢娇月这段时间总来给桂丫家帮忙,所以十分清楚这宅子内里的情况。
看似院门前有门,可院墙塌了一半,所以很容易就从旁边进来了。
正屋那里被桂丫娘俩几个收拾了,自己住,不过东厢那里却是空着的。
那屋里自是没有收拾,但如今有个地方能挡挡风雪,总是好的。
两人将身上的积雪拍落,走进东厢。
这里平时被桂丫她们当做放杂物的地方,里面几乎没几件完整的东西。
正中的位置摆了个木架子,上面放着几个簸箕,看起来旧旧的。
这是村里人给的旧物,大抵也没考虑到以桂丫家如今的情况,根本没什么东西可晒。
不过今年用不上,明年也能用上,过日子,缺不了这种东西。
靠墙角的位置堆了几大捆柴火,和一堆用来引火的麦秸,卢娇月认出是大哥挑来给桂丫家用的。
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是破败不堪。
韩进环视了一眼,这屋里并没有可以坐的凳子,目光扫到墙角那堆麦秸,他眼睛一亮,拉着卢娇月走到近前,让她坐在麦秸堆上。
他自己则是将面前散落在地上的枯草踢了踢,空出一片空地来,并顺手在一旁柴火堆里拿了几根柴火和一把麦秸。
他将柴火架成锥型,之后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燃着麦秸当火引子,才丢到柴火堆下面。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可以看出是做习惯了。
火很快就点燃了,有些烟,但在这种天气,却是并不感觉到呛的,反而让人贪婪这种温暖。
韩进又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柴火,待火呼呼地烧了起来,才停下。
“你鞋湿了,快烤烤吧。”
卢娇月这才发现脚有些凉,她竟是忘了穿木屐子出来。
“我不冷。”
她有些不安地动动自己的脚。
韩进没有说话,顺势就坐在她身边,他个子高,体积又大,往这里一坐,越发显得卢娇月娇小玲珑。
只见他将手在衣裳上蹭了蹭,就弯腰捧起卢娇月的小腿,要帮她褪鞋子。
“我真的不冷。”
卢娇月踢着自己脚,又用手去推他,可惜韩进的力气大,根本不是她能阻止的。
左脚的鞋子被褪下了,右脚也没逃开厄运,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卢娇月的脚上便只剩下两只可怜兮兮贴在脚上的足袜。
韩进大掌又是一捞,将她脚上的足袜拽了去,然后顺手就将她的脚往自己腿上一搁。
这个角度离火堆不近也不远,即能让卢娇月感觉到温暖,也不会离火堆太近。
之后,他也不嫌弃,将卢娇月的鞋拿着放在火堆旁,然后就拿起她的足袜烤上了。
卢娇月早就被羞得头都快抬不起了,韩进瞥了她一眼,道:“别怕我看了你的脚,反正你以后要嫁给我的。”
被人看了莲足的羞涩,早已抵消了卢娇月的任何反应,整个人都是呆呆愣愣的。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快还我足袜。”
“不还!”
卢娇月踢着脚,就想把小腿从他腿上拿下来,却被韩进一只手按着。
“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左不过你已经被我看了,多一会儿少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温声哄道。
这是无赖理论,可竟然很有道理,反正卢娇月是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言辞。
又见他那么坚决,只能身体僵硬地任自己小腿放在他的腿上。
外面的雪簌簌沙沙的下着,这间屋子四处漏风,不过韩进会选位置,再加上烧了火,倒是极为暖和。
橘红色的火光,温暖而又舒适。
韩进头发上有些雪沫子没有及时拍去,此时化成了雪水滴落下来。
一滴,两滴。
卢娇月看着他略有些狼狈的样子,眼眶有些发热。
她并不是任事不懂的小姑娘,相反她活了两辈子,也嫁过人。
所以卢娇月很清楚时下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男主外女主内,夫为妻纲,做人妻子要懂得顺从。
上辈子哪怕是她和杜廉最为甜蜜的那段时刻,也从来都是她为杜廉端洗脚水洗脚的,他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
女子的足与其说是不能见人,还不如说是女子与生俱来的卑怜在作祟。
可他却似乎并没有那种顾忌,十分坦然且随意,就好像是他为自己做这些,并不值得大惊小怪,而是本就应该如此。
有一滴雪水顺着韩进的浓眉滴落下来,卢娇月忍不住伸手去拭,手伸过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收回手,而是颤抖地用指尖把那滴雪水拭掉。
她的心跳得很快,觉得自己行为太孟浪了,刚想收回自己的手,却是被韩进一把抓住。
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温暖而又干燥,卢娇月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跌落在对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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