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两家人是怎么订下这门亲事的,你们裴家人心里清楚,若不是我二哥二嫂他们心好,你家这闺女早就该去跳河去了。”
“就是就是,人家明海一家子仁义,换成别人,谁管你死不死的。”
“看来这好人当不得,没人感激,倒成幺蛾子了。”
有大溪村的村民附和。
乔氏又道:“毁亲这事确实是咱们做的,至于为什么,你们裴家人心里清楚,咱们在这里彼此给对方留点颜面,就不多说了。
知道你家闺女名声不好,怕她以后不好嫁人,当初送到你家的聘礼,咱们可是一文钱没要回来。
一色上好的聘礼就不说了,聘礼银子九两九,咱们可对得起你们裴家,所以别红口白牙的就上门找茬!”
听到这话,一众人哗然。
别说大溪村的村民们不知道了,小溪村的村民也没几个知道这事。
一听人家这么说,俱是用不敢苟同的眼神看着裴家兄妹三人。
原来这里头有故事啊,若真是照人家这么说,人家卢家二房可算是仁至义尽了。
于是,便有抱打不平的大溪村村民走了出来,纷纷撸袖子道:“你们小溪村是来咱们村找茬的吧?
咱们大溪村可不是没人。”
跟着裴家两兄弟来的小溪村村民,不禁往后退了退,道:“咱们可不是来找茬的,还不是裴家兄弟两个说人家卢家人拐了他家的闺女,咱们才来要人的。”
这种理由倒也说得过去,一般村子都是这么行事的,怕去别的村说理被人欺负,都会叫上同一个村的村民。
裴家两兄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按他们之前的商量,来了不由分说就将拐人的大帽子扣在卢家二房人的头上,之后自然是任他们开条件,他们才会善罢甘休。
卢家二房一家子人厚道,好说话,尤其他们似乎顾忌着妹妹,他们有把握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就将这事办成。
可万万没想到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一上来就不管不顾将事情都宣扬了出来。
乔氏就是看出这点,才会先声夺人的。
她看着梅氏,着急地跺脚道:“二嫂,我知道你家顾忌什么,可人家自己家的闺女都不心疼了,你们还心疼作甚!裴家这群人,说白了就是不要脸。”
二房两口子不禁望了大儿子一眼,反驳的话人人都会说,方才他们之所以会犹豫没撕掳出来,不光是可怜裴贵娥,更是顾忌着大儿子的心思。
和裴家那边退亲,儿子本就伤心,所以二房两口子才会任卢广义自己做主,没前去裴家讨要聘礼。
儿子在想什么,他们知道,也因此任外面流言蜚语乱传,却从没想过要去解释什么。
解释倒是容易,可裴贵娥怎么办?
恐怕又会在她本就不好的名声上,再加一笔更难听的。
到时候本就愧疚的儿子,恐怕会愧疚一辈子。
卢广义苦笑不已,心里对家人更是歉疚,正当他想说什么,就听裴二柱一声喝道:“贵娥,你来说说,是不是卢家这小子拐的你!”
裴贵娥有些反应不过来,从她两个哥哥带着一群村民冲进来,她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而此时更甚。
她不禁去看她二哥,二哥眼里的东西让她心悸。
所有人都看向裴贵娥,她不禁退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心里非常慌乱,不禁望了卢广义一眼。
卢广义的心里一跳,就见裴贵娥对他哥点了点头。
之后,她便双手捂着自己脸,蹲在那里哭了起来。
裴二柱仿若抓到什么把柄似的,跳道:“你们还敢说不是,我妹子素来老实,她可不会说谎。
好你个卢广义,你敢拐带良家妇女!”
这可是个大罪名,轻易没人敢往自己身上找这个罪名。
裴二柱也是实在被逼上梁山,方才的情形完全就是一面倒,倒向了卢家这边。
包括他们村里人,也对他们露出不敢苟同的眼神。
当时裴二柱心里一片凉,他十分清楚今天这事若是办砸了,以后他们家就在村里站不住脚了,说不定就会被里正以有辱村风的名义,给赶出村子。
别以为这种事不会发生,小溪村来了这么多人,大溪村也来了这么多人,事情早就变质了,已经上升到两个村子之间的事,彼此村里的里正肯定是会知道的。
若是小溪村铩羽而归,会坏了村子的名声是肯定的,到时候别人一提起小溪村,就会说小溪村的人如何如何不要脸,贪了人家聘礼,还诬赖人家拐带他家闺女。
外面人可不会跟你论什么是哪家人做的,只会说是哪个村子的,若不然每个村的里正也不会如此注重村子在外面的风评。
要知道一个村子的名声,在外面是很重要,举凡男女说亲,人家首先打听的就是这个村的名声。
一听到这种名声,谁还敢嫁过来,或者是敢娶这种地方出来的姑娘,若是下回也碰上这种事,哪家也消受不起。
恰恰裴贵娥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会罔顾良心的站到自己哥哥这一边。
她不能对家里的处境视而不见,若不然就会成了家里的罪人。
“今天这事你们卢家若不给我们个交代,我就拿你卢广义去见官!”
裴二柱紧逼着又道。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许所有人都明白这事是冤枉卢家人了,可既然人家姑娘都出来作证了,这事就对男方不利。
若是去告官,那是一告一个准,毕竟除了彼此双方,谁也不知道内情究竟如何。
而人家一个姑娘家既然敢罔顾名声出来指证,事情即使不是真的,也是会成为真的。
小溪村的村民们眼神闪烁,别说裴家人明白这其中的关键,他们也明白,可既然已经被裴家两兄弟当枪使了,他们也只能硬抗下去。
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头,没人敢糊涂,这不光关系着某一个人,而是关系整个村子,所以只有让卢家人吃下这个闷亏。
小溪村的村民纷纷在一旁附和着,一时间嘈杂万分。
而大溪村这边的人,也频频向卢明海父子俩使眼色,现如今大家都看出裴家兄弟想干什么了。
这种贪财之辈,既然想钱,给他些钱就好了,也免得到时候真闹去县衙,反而会折大本进去。
毕竟举凡扯到见官的,那是有理没理都得往里头填银子。
有理的,想告赢,要花钱收买别让县太爷偏向对方。
而没理的,怕遭受牢狱之灾,更得往里头扔银子。
不是有句老话吗,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
现如今则是,只要敢进来,有理没理各打五十大板。
二房一家子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沉默了。
卢广义面色惨淡,愧疚之意更是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顶点。
为什么他要让她进来?
为什么他没有当即就将她撵走?
为什么他要同情她,给家里惹来了这么多事?
只是到了此时,说什么都晚了。
看着卢广义颓败的脸色,裴二柱更加得意了,“再不给咱家交代,我就拿你去见官,让你去大牢里吃牢饭!”
这时,人群里的传来一个声音。
“是谁要见官啊?”
声音懒洋洋的,说完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似乎还有些没睡醒的样子。
就见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一个身穿蓝色棉袍,体格硕长壮实,另一个里头穿了件灰色袍子,外面则是拢了件裘皮袄子,整个人缩成一团,似乎十分怕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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