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道。
卢娇月羞得脸都红了,周进倒是没脸红,但却是满脸笑意,眼光频频闪烁,看得出也是很期待的。
按下不提,将家里收拾了一通,周进便忙着要请客了。
一般乡下人家盖了房子,都会请村里的人来热闹热闹,一是图个喜庆,二也是趁机显摆显摆。
周进倒是不想显摆,但他初来乍到,以后住在村里,也不可能永远不跟别人打交道,刚好借着请客的机会,和大家熟悉一番。
由梅氏出面请了几个相熟的妇人,周进则是忙着去县里买酒买菜,主要还是买肉食。
乡下人不求精致,只图实惠,谁家请客要是多上一碗红烧肉或是蹄膀之类的,那就算是好席面。
周进不光买了一头猪,还在村里买了不少村民家养的鸡鸭鹅之类的,经过这一遭,村里人都知道周家要村里人吃席面了,不禁翘首以待。
到了这一日,周进家十分热闹,院里院外都摆着桌子。
虽周进之前的名声不算好,到底人生在世哪有不求人的地方,没听说人周进的亲姐夫是县里的李捕头吗,平日里将关系走近了,日后若真有个什么事,也好方便张口。
不管是打着套近乎心思的,还是打着好好吃一顿心思的,总之这一日,村里能来的都来了。
不过卢家大房一家子和卢老汉两口子没来,经过那日的事,他们也没脸来。
若是他们敢上门,不用周进说什么,光村民们的吐沫星子就足够将他们淹死了。
时光荏苒,很快到了秋收的时候。
这个时候是整个大溪村最为忙碌的时刻,家家户户能出动的都出动了,都想赶在人前头将地里的粮食都收回来。
今年二房一家倒是很清闲,家里的地还给了卢老汉,自然不用抢收。
这期间,大房那边又闹笑话了,还是因为杜家。
春耕是大房那边给干的,平日里施肥浇水都是卢老汉带着卢明川并两个孙子干的,这秋收自然还得他们干。
按理说,这已经变成理所应当,偏偏在胡氏那里出了幺蛾子。
杜寡妇为人虽喜欢算计,到底有时候有些面子功夫也是要做的,尤其卢家人这么识相,除了春耕那一回,后面几乎没让她费什么劲儿,就有人帮着她家把活儿给干了。
这不,眼见秋收来临,杜寡妇便拎着两包糕点,登了卢家的门。
哪知刚一进门,就让胡氏提起那两包糕点,给扔了出来,顺道连她一起轰。
胡氏一面轰人,一面骂杜寡妇不要脸,还让她歇了那点儿心思,以后杜家的地卢家人是再不会帮着种的。
胡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顾姐妹情分,更不顾彼此颜面,那是将杜寡妇骂得狗血淋头。
杜寡妇颇有些反应不过来,难道说这亲大姐被休了一次,整个人都变了。
当初胡氏被休,在娘家受人冷眼,也曾上过杜家门。
只可惜杜寡妇和杜廉浑然忘了当初以后要好好报答胡氏的话,只留她吃了一顿饭,连过夜都不让她留,硬是晚上将她赶了出去。
胡氏恼羞成怒,管杜寡妇要以前她在自己手里借的银子,这种时候杜寡妇怎么可能认账,自然是赖了个一干二净。
胡氏受辱而去,令杜寡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报复竟然应在了这里。
甚至她扯出卢桂丽来,都没能打消胡氏的谩骂。
胡氏说,别人她管不了,但她男人她儿子能管,谁愿意去干谁干去,别拖着别人。
这话将三个人都骂了,一个自然是杜寡妇,另外两个则是卢老汉和崔氏。
要知道当初春耕之事是崔氏答应的,而平日里浇水施肥除草的杂活儿,则是卢老汉出面招呼卢明川父子几个做的。
杜寡妇铩羽而归,卢老汉则是气得不轻,唯一称得上是高兴的,大抵也就只有卢广仁了。
他早就不耐烦的,无奈他独木难撑,如今见他娘出面闹,他自然乐得轻松。
见村里人都忙着秋收,卢明海的心情有些黯淡。
做了大半辈子的庄稼人,现如今倒是没地可种,没粮食可收了。
他自然想过再买地的事,可一来银钱不凑手,二来也是没有合适的地。
卢娇月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扭头去找梅氏说想给家里买地的事。
进子叔给的聘礼银子,家里一文钱没动要给她陪过去,还给她陪嫁了三十两压箱底的。
所以她就想临着要出嫁前,用自己的私房银子给家里买几亩地。
卢娇月手里本就还有几十两的私房,之前又卖了一副小件儿绣品得了一些银子,差不多凑凑也能有近一百两银子,多得卖不了,五六亩也是能的。
哪知却被梅氏拒绝了,梅氏说家里买地是以后的事,要买也是用家里的银子,不会用女儿的。
卢娇月还想说什么,梅氏却道:“女子的私房银子是自己底气,是自己的腰杆子。
按照你外婆家乡那边的规矩,女子出嫁,娘家给的嫁妆要够她用一辈子,这样在婆家的底气才足。
咱们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自然做不到这样,但也不能要你的私房银子。
而且进子如今没事做,好不容易赚了一笔银子又花去了这么多,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手里多留些钱,若是有啥事,也能便宜些。”
说完,自然又传授了卢娇月一些为人妻的道理。
这阵子,梅氏总会借着身边事,给女儿讲些例如此类之事,也是想让女儿以后少走些弯路。
卢娇月无法说服梅氏,只能打消了这种心思。
秋收渐渐落幕,村里又恢复了一副萧条的景象,在这当头儿,二房家却是越来越忙了。
转眼间就临近了婚期,眼见日子一日一日接近,可怎么都觉得手边事没做完。
这几天梅氏就像是没了头的苍蝇,到处忙着张罗,明明有些东西已经准备了,可她却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这是陷入了嫁女的焦躁期,卢明海没少劝她,可惜没啥用。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头一日卢娇月陪嫁的家具就已经运到了周家去。
一同去的还有梅氏所请的几个亲戚家的妇人,是去给卢娇月铺床的。
五郎和六郎也被带过去了,作为压床童子,他们今天要在新房的炕上睡一晚。
卢娇月已经有近半个月没见过周进了,新嫁娘出嫁前是不能见未婚夫婿的,梅氏特别在意这件事,之前是因为实在隔不开,便听之任之,眼见马上就要临近婚期了,自然又将卢娇月管制了起来。
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晚上梅氏特意给卢娇月烧了水,让她好生洗一个澡。
洗了澡后,卢娇月坐在炕上晾头发,梅氏突然推门进来了。
梅氏的脸有些尴尬,卢娇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不过紧接着她就明白她娘是来干什么的了。
果不其然,她娘塞了本小册子给她,并道:“这个你看一看,也免得什么都不懂。
若是有啥不懂的地方,明天早上娘给你讲。”
与上辈子她嫁人的时候一样,只是这辈子她的丈夫换了人,不再是杜廉,而是变成了和自己两情相悦的进子叔。
说完,梅氏就匆匆忙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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