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周进表现得太平淡无奇了,卢娇月反倒感觉没那么羞了,她声音低低地说道:“下午在我娘家那边。”
周进顿悟,怪不得下午的时候,他喝了酒在她以前的闺房里歇息,她突然自炕上起来出去了。
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等他过去上房那边,正好看她和丈母娘两人一脸怪怪的样子从里屋走出来。
他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另一只脚从水盆里拿出来,放在自己腿上,将脚上的水渍拭干。
之后大掌一伸一搂,将她抱了起来,放在炕上已经铺好的被窝里。
“那你难受不难受?
要不要我去给你煮一碗红糖水?”
见卢娇月一脸诧异地样子,他才解释道:“我大姐每次这种时候,人都不舒服,我娘就会给她煮红糖水。”
所以周进也是看来的。
卢娇月躺在被窝里,将发烫的脸挨在被子上,才感觉温度稍微降了一些。
她将被子拉起来,在里面摇了摇头,小声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有些不方便,那啥我娘下午交代我了,来癸水的时候,不能、不能……”
周进好笑地拍了拍被包成茧子的卢娇月,也没说话,端起水盆就往小间里去了。
倒了水,他又出去了一趟,正当卢娇月想起身去看他做什么的时候,他端着一个碗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也不会煮,就是烧了些水将红糖冲开了。”
卢娇月自炕上坐了起来,身上盖着被子,手里捧着糖水碗。
碗还有些烫,缭绕地冒着烟气,甚至因为这红糖水没经过特别的处理,可能并不好喝,但在卢娇月眼里却比琼浆玉液也不差。
水汽熏上她的脸,让她脸感觉有些湿湿的,而同时更加湿润的是自己的眼。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糖水,边喝边嘴里含混道:“红糖水就是拿滚水冲开的。”
“我看你家的红糖水都不是这个味道。”
煮好后,周进还特意尝了一口,倒也不难喝,可那个味道别提多怪了。
卢娇月自然不会说是周进不会煮,只是道她家的红糖水里面放了姜丝,是平时用来驱寒的,来癸水喝的红糖水并不用放姜丝。
一碗糖水下肚,整个人都暖了起来,方才进被窝的时候,卢娇月还觉得有些冷,这会儿倒是感觉手脚都不冷了。
周进也进了被窝,还想像前两日那样抱着她睡,哪知卢娇月却不让,说怕夜里会弄脏他的衣裳。
话说完,她整个人立即缩到被子的另一边,小心地平躺着,离周进远远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周进道。
说着就把卢娇月往怀里拉,卢娇月使劲挣扎,见此周进只能又坐了起来,从炕柜里摸出一块儿棉帕子,铺在自己身边。
“这样就不怕了。”
见此,卢娇月只能躺了过去,但还是保持着平躺的模样。
周进侧着身环着她,“你们这些女人事真麻烦,我想着等两天你应该好了,哪知又来这事儿了。”
卢娇月紧紧闭着眼,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
周进看她小摸样,好笑地搔了搔她的鼻子,“好了,睡吧。”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周进家的门就被拍响了。
是卢明海。
原来昨儿卢娇月和周进走了以后,他就忙着出去借牛了,今儿一早去人家家里把牛牵出来,就给周进送了来。
他是见天气冷得不像话,怕地力会上冻,就想着让周进早早把地给犁了。
“我看这天约莫是要冷了,赶紧把地犁一犁,免得上冻了就没办法犁了。
你房子新起,家里的柴火大概也不多,等后半晌我让广义给你们送些过来,月儿怕冷,早早就把炕烧了吧。”
周进连连点头,怪不得他说昨儿晚上她手脚冰成那个样子,若不是自己是个大火炉,还真不知道她晚上一个人睡要怎么熬。
“爹,我知道了,等地犁完,我就上山打柴去。”
卢明海又问了一句月儿呢,周进说还在睡,卢明海点点头,便走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要忙。
卢娇月是卢明海来之后才醒的,昨天整整一夜她都提着心,生怕会丢丑,夜里做梦的时候都还在想那事,等后半夜才沉沉睡过去。
可能是被窝里太暖,换以往这个时候她早该醒了,今日却是睡过了头,还被她爹知道了。
等周进从屋外进来,就看见卢娇月抱着被子坐在那里,满脸羞愧的模样。
“咋了?”
“起晚了,还让我爹知道了。”
周进浑不在意道:“那有什么,我看岳父走的时候,脸上笑眯眯的。”
可不是该笑眯眯,以往女儿在家里从不睡懒觉,如今嫁了人,按理说应该比以往更勤快,哪知女婿起了,女儿还在睡懒觉,这说明女婿知道心疼女儿。
做爹娘的心思就是不一样,换成别人家的媳妇这样,该被他们说懒了,换成自家闺女,就成了女婿疼人。
卢明海回去后,梅氏随口问了一句,一听女儿还在睡懒觉,她当即就笑了:“这丫头嫁人后反倒懒了。”
可嘴角的那抹笑,却整整维持了一天。
卢娇月起来做了早饭,吃过早饭后,周进便牵着牛上地里去了。
这期间卢娇月有些不放心,还过去看了一趟,见周进有模有样的一手扬鞭赶牛,一手扶着铁犁子,倒也似模似样的,才放下心来。
因为之前周进说要赶着把地犁了,中午不回来吃饭,卢娇月便打算中午给他送饭。
待饭做好后,她也没吃,而是把饭菜都给装了,准备去地里同他一块儿吃。
因为天气骤变,所以村中的小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天气阴沉沉的,空气里水汽有些重,感觉像似要下雨的模样。
卢娇月越走越快,她没有拿蓑衣,生怕走在路上就下起来。
出了村,正当她往地里的方向拐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道上站了一个人。
稍微走近了一些,才发现那人竟是杜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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