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卢娇杏天天在家闹腾,卢明山实在烦了,便躲出去找同村人耍牌。
可乔氏不能躲,卢娇杏天天在家闹腾,打不听骂也不听,若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歇斯底里。
屋里,卢娇杏躺在炕上摸摸自己颈脖,那里有一道淤痕。
她娘并没有说错,她确实是在玩把戏。
无他,只为了不想嫁给那样一个人。
山民那是什么人?
是吃糠咽菜,住在深山里,与野兽为邻,指不定什么时候被山里野兽啃了,自己就要当寡妇。
出一趟山要翻山越岭,油没有,盐没有,啥啥都没有。
其实事情发展到至今,卢娇杏已经不对还能嫁给杜廉抱有任何希望了。
她娘说的没错,她小姑没死的情况下,杜廉不可能娶她,即使是死了,会不会娶她还是未知。
只能说她以前是昏了头。
可如今醒悟也已经晚了,她坏了身子,家里头为了名声,只能将她有多远嫁多远,有多偏嫁多偏。
即使她爹娘心疼她,还有她爷奶在后面坏事,这几日她奶天天上门,就是为了催促想赶紧把她嫁出去。
都想她死!
可她就是不死,为什么不是他们死呢?
卢娇杏现在恨所有人,连妹妹卢娇娥都恨上了。
卢娇娥还是放心不下姐姐,见娘没再说让她出去,就又折返了回来。
她正想再劝她姐不要和家里闹了,哪知话还没出口,就对上姐姐怨恨的眼神。
“滚出去,我不要你可怜!我知道你们都巴不得我死,包括你,只有我死了,这事才能遮掩过去,这样以后才不会耽误你自个!”
卢娇杏冷笑。
卢娇娥如遭雷击,不敢置信地看着卢娇杏,“姐,你咋能这么想呢?”
“滚,你给我滚!”
卢娇杏拿起炕上的一个枕头就砸了过来,堂屋那边乔氏听到里面的动静,又在喊卢娇娥了。
卢娇娥满脸茫然地走了出去。
为什么她姐会这么想,她真的没有那么想她啊?
可是想着娘让自己看着大姐,自己屡屡拒绝大姐让自己给杜廉传话的事,她又不那么肯定了。
也许她心里也是那么想的,觉得大姐是个麻烦。
院子里,胡氏站在自家门前,听着三房那边传来的动静,幸灾乐祸地笑着。
乔氏骂了一通还不解恨,想找人发泄,可看着小女儿苍白的脸色,又心软了。
不禁迁怒在了卢明山身上,下炕道:“我找你爹去,你看着你姐,别让她出去。”
说完,乔氏便摔门出去了。
她并没有发现卢娇娥的神情有些不对,而卢娇娥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甚至她根本发现乔氏出去了,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似的往屋外走去。
一直瞅着这边的胡氏,见乔氏和卢娇娥都出去了,不禁眼睛一亮。
扯了扯身上的袄子,推开三房家屋门走进去。
屋里,卢娇杏正自哀自怨地哭着。
哭自己命不好,也是哭老天不睁眼,更是哭杜廉为何那么薄情。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杏儿,哭啥呢,瞧着小脸儿哭的。”
卢娇杏愣愣地看着胡氏,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脸上的笑容。
“别哭了,上次你帮了大伯母,这次大伯母来帮你,你不就是想嫁给我那侄儿嘛,这事简单。”
“简单?”
胡氏满脸都是笑,对卢娇杏点点头,“简单!”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
从这一日开始,整个大溪村就开始忙碌起来,明明外面银装素裹,冷得厉害,却在此时有了几分热火朝天之势。
每年到快过年的那几日,就是乡下最热闹的时候。
大家无惧寒冬,纷纷走出家门,开始置办着过年要用的一应物什。
乡下人过日子不容易,辛苦一年到头,到过年的时候,自然要过个好年。
二十三是小年,家家户户都要祭灶神。
祭灶神要做灶糖,用灶糖封了灶神爷的嘴,灶神爷上了天后,就只会说家里的好话。
这样一来,来年的日子会更红红火火。
周家今年新起的屋子,自然少不了要祭灶神。
俗话说男不拜月,女不祭灶,这祭灶之事家里自然只有周进能做,卢娇月做不了别的,做些吃食和灶糖祭灶,却是能行的。
灶糖是和二房家一起做的,就是乡下那种做饴糖的土法子,不过梅氏和卢娇月还加了些花生碎和芝麻进去,这样一来吃起来更香脆可口。
等糖做好后,晾得不烫手了,就开始搓糖,搓成长条状,然后切片,或者揪成一团一团都可以。
不拘什么形状,只要能入嘴就行。
乡下人的日子都过得不富裕,糖这类物什又卖得极贵,所以他们便用自己的小智慧做出这种简易版的糖。
可以拿来祭灶,等祭完灶,就是小娃子们的吃食了。
即使不祭灶,若是家里孩子馋嘴了,也会做上一些给他们甜甜嘴。
周进烧了灶神像和事先扎好的草马,整个祭灶就算完了。
卢娇月站在外面往里探了探头,问道:“好了吗?”
“好了。”
周进走出来,伸手往卢娇月嘴里塞了个东西。
她先是一愣,尝到甜味了,才发现是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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