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明川也不跟周进呛,指着他,问卢明海,“这是你女婿,就是这么跟大伯说话的?”
周进正想说什么,就听梅氏的声音响起了,“哪家子的大伯?
谁是咱家进子的大伯?
我家老大是厚道,不想跟那某些人计较,还叫你一声大伯。
这当大伯做的事经得起人指摘?
当初将咱家架在火上烤往回要地的时候,咋记不起是大伯了?
有哪家大伯是在背后使着爹娘跟分家的弟弟要地的?”
梅氏走了出来,随同她一起的还有卢娇月姐弟几个。
卢明川一脸难堪,也不接梅氏话茬,对着卢明海低吼道:“你就是这么当兄弟的,任你家婆娘糟践你大哥?”
卢明海当即脸也冷了下来,他之前没甩脸不过是还不想和对方闹太难堪,如今卢明川拿自己媳妇说事,也别怪他不给脸。
“你啥时候把我当成过兄弟?
地已经佃出去了,你还是走吧。”
“好,你真好,老二!”
丢下这句话,卢明川扭头就走了。
卢明川走后,梅氏的声音打破宁静:“这都是些什么人!脸都不是脸,都是那腚,前头还跟咱家闹得碰面就当不认识,后面有求于人就上门来了。
明明是找咱们佃地,闹得倒像咱家欠他家钱似的。”
见卢明海脸色不甚好,卢娇月赶忙打圆场:“娘,快进屋吃饭吧,别等会儿菜都凉了。”
卢明海轻吐一口气,回过神来,望着担忧看着他的孩子们道:“多大点儿事,进屋吃饭!”
地佃给刘家的事情传出去后,自然在村里又引起一阵风波。
没少有人在背后骂二房一家子并周家两口子,可骂又怎样,这种事本就不可能方方面面都周全,给了你,他就没了,给了他,你就没了,总有人会不满意。
不过二房一家人日里忙着做生意,在村里露面的时候也少,自然惊不起什么波澜。
而安排好家中的一切,周进和梅庄毅也该启程了。
临行前,两口子在二房这边吃了饭,回去后抵死缠绵了一场。
次日周进悄无声息就离开了,卢娇月也没去送他。
这是两人之前就商量好的,卢娇月眼窝子浅,她怕自己到时候受不了会哭,还不如自己不知道情况他就走了,也免得自己伤心。
可等醒来后,见到屋里空无一人,自己帮他准备的两个大包袱也不见了,卢娇月还是自己坐在屋里哭了一场。
哭完后,抹抹眼泪,等去二房那边吃饭的时候,装得一副若无其事样。
只可惜她泛红的眼睛,已经暴露了她所有心思,一家人眼中带着担忧,嘴上却没说什么,不过平日里待她更加照顾。
周进的离去带走了卢娇月所有的精神气儿,她一日比一日倦怠,成天都是蔫蔫的,脸上的笑也没了,就像是被霜打的茄子。
梅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起初只当女儿是受不了小两口第一次分离,后来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了。
她问卢娇月这个月癸水来了没有,卢娇月这才发现自己这个月竟然还没来。
她日子一向挺准,这个月竟迟了十多日,也是最近心里头有事,她一直没想起这茬。
梅氏脸上的喜气止不住往外冒,嘴角勾起又拉下,拉下又勾起,“莫不是有了?”
卢娇月红着脸,想了一下,“这才没多少日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梅氏睃了女儿一眼,“你娘当初怀第一个的时候,也是嫁进门没多久就有了。”
提起这个,她不禁心情黯淡了一下,不过转瞬间就被这喜讯给冲淡了。
“这会儿大抵是把不出来的,还得再等等,等下个月让你哥去请大夫过来帮你把把脉,你最近走路做事小心些,千万莫累着了。”
这么说着,梅氏还是觉得不妥,“我让你哥去把你东西收拾了,你搬过来住,你一个住我不放心。”
“娘,不用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
梅氏就想拍女儿一下,手伸出去才想起女儿如今是两个人,赶忙收了回来。
“怎么不用,听娘的,你个小孩家家的也不懂,还是娘看着比较放心。”
之后二房其他人都知道这一好消息,心里都为卢娇月感到十分高兴。
又过了半个月,不用大夫来把脉,梅氏就确定女儿真怀上了。
因为卢娇月起了反应。
吃啥吐啥,闻着啥味儿都不对,差点没将胆汁吐出来。
梅氏忙前忙后,又是折腾着给女儿寻腌渍的酸梅子,又是给她做些清淡的吃食填口。
卢娇月受不了油腥,每次做饭都得把锅里里外外刷干净才行,有一点儿油没洗干净,她吃着就会吐。
梅氏一点儿都没觉得不耐烦,她嘴里念叨着,怀孕的妇人就是这样。
又举例说明哪家的婆娘当初有身子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哪家的媳妇害口喜吃酸,哪家的喜吃咸。
例如她当初怀卢广义的时候,就爱吃霉豆腐,越臭越爱吃,经常把卢明海熏得直捂鼻子,她却觉得香极了。
为此她专门拿了自家的豆腐做了一罐子,想给女儿下饭,哪知做好后开罐,卢娇月本是满怀希望的来看,却差点没被熏晕过去。
梅氏窘窘然,之后卢明海知道了训她瞎胡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虽然手忙脚乱却充满了喜悦。
因为家里如今多了一口人,二房的人手也宽裕了不少,每天都是卢明海起早磨了豆腐,做好豆浆,和梅氏一同蒸好馒头包子,然后卢广义两口子分别一个去县里,一个到镇上摆摊。
梅氏在家做家务并照顾有孕的女儿,卢明海则是县里镇上两头跑。
周进走了,马车却留下了。
有马车在,二房家更是省了不少事,直接马车一趟就将所有东西都运了出去,先去镇上,再去镇里,一点儿都不耽误功夫。
以前因为二房家就只有一头小毛驴,毛驴不能驮太重的东西,脚程也慢,以往都是要分两趟跑的。
周进的那头大黑马被卢明海养得毛色油光水滑的,他有了空闲就抚着马脖子对家里人说,等家里以后有了钱,也买匹马回来。
就算不能买马,买匹骡子也行。
拴着一旁的黑毛驴子昂昂直叫,似乎在抗议有了新伙计就忘了老伙计。
一家人大笑不已,卢明海又去安抚它道:“不会忘了你的,还指着你拉磨呢。”
黑毛驴子这才不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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