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倒也不难查,因为本就没有刻意隐瞒,于是江城父子很快就收到‘太医诊脉,诊出苏奉仪遇喜’的消息了。
“爹,你看这事——”
江城皱着眉:“太子爷子嗣不丰,就一个刚出生的大公子,据说身子似乎不好,如果苏奉仪这一胎能生下个皇子……”他突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命下面人精心侍候着,能有多精心就多精心,她提出什么都尽量满足,把她当你爹供着都行,至于琼儿那事,暂时就算了。”
江富有些吃惊:“爹,琼儿可是咱们家最出色的女儿,若能送到太子爷身边,等她有出息了,咱们以后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江城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
“你还太年轻,还看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这位主儿虽是中宫嫡出,但并不受万岁爷喜爱,万岁爷如今不过知命之年,未来如何还说不准。”
“可您明明跟我说,太子即位的可能是最大。”
“都说了是可能。”
“可……”江富犹豫了一下,道:“您既怕牵扯太深,以后若有个万一,为何又如此费尽苦心操持接驾事宜?”
江城转过身,看着儿子:“接驾乃分内之事,我们认得是朝廷的太子,不管是谁,只要他是太子,就是咱们江家的主子。这种是任何人都挑不出错处的,可若是有了姻亲关系,就不是你想撇清就能撇清的,本来对送上琼儿这事,我就一直犹豫,若不是你娘……”
顿了顿,他又道:“你娘也是妇人之见,我们江家现在还是稳妥为宜。”
江富有些不赞同:“别人都在挖空心思,独我们依旧固步不前。爹,你大概不知道那位苏奉仪是谁?”
江城一愣,问道:“是谁?”
“她是裴家那位大爷,借着裴家与太子妃娘家的姻亲关系,送到东宫的。那裴家不过娶了个陈家不得宠的庶女,就一直在扬州城里耀武扬威,就因为这事,爹你对裴家也是颇为容让,让裴家占了多少好处?可惜喂了个喂不饱的白眼狼,人家闷不吭自己给自己又找了条路子,再是娶了个太子妃娘家不得宠的庶女又如何,但架不住人家会攀附。”
江富说得心绪有些难平,按辈分来算,裴永昌虽比他大了近十岁,但算是与他同辈,在扬州城里他的名声比裴永昌好,但裴永昌有个不成器的老子,就把儿子显出来了。
裴家是不如江家许多,可就说近些年,裴家的势头可不比江家小。如果还照着他爹想的稳妥为上,恐怕再过几年江家总商的位置就要姓裴了。
“这事儿子也是下午才知道,之前大忠来禀报徐家陈家汪家的人都来了,其中就漏了这么件事,事后大忠跟儿子提了一句,儿子觉得不对,就让人去查了下。裴永昌去年三月的时候确实去了趟京城,就是那次把人送进东宫的。”
其实江富还是没完全说实话,他是因他爹中午那段话,对那姓苏的奉仪起了好奇心,就命人去查查对方的来路,想着说不定能走走这位苏奉仪的路子。吩咐的人正好是大忠,大忠就顺口把之前裴永昌在门房大放厥词的事说了。
如果一来江富就更好奇了,谁知这一查不要紧,虽查的不是太具体,但应该差不离。
江富听了江太太的话,原本是打算想送两个瘦马试试太子的秉性,若是个好渔色的,到时候就该他妹子江琼上场了。可惜连着被他爹泼了好几场冷水,弄得他也有些心绪难平,才会在此时顶撞了他爹。
其实江城一直也挺犹豫的,只是想稳妥的心思占了上风,此时听儿子说来,倒真是得动动心思,可——
“以前我们不是没送过人,你看现在可有一个出头的?宫里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能在宫里熬出头的,就琼儿那样真不是谁的对手。”江城捏着胡子说,语气有些飘忽。
江富低着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