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写着,浑然忘我。期间招儿进来了一趟,却不敢打搅他,悄悄地在炕沿上坐下。
不知写了多久,他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放下毫笔。
他整整写了两张纸。
到了此时,薛庭儴不得不承认上天的神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他竟然具备了梦里那个他所拥有的一些东西。
打从这个梦出现开始,薛庭儴就在思索着他为何会做这样的一个梦。现在他明白了,也许就是想让他补足梦里所有的不圆满。
而拥有了梦里那个‘他’的一切,他突然有了雄心壮志,一股豪气冲天的激荡在心中徘徊。
“写累了吧,喝些水。”
招儿端了水来,薛庭儴接过来,一饮而尽,格外甘甜。
他这才低头去看自己写的那些东西,他竟是费了两大张的竹纸。大抵是因为招儿在他身边,他突然想起她平时节衣缩食给他买纸,顿时有些心疼了,也有些心虚,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竟然写了这么多。”
招儿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的心思,噗呲一笑,道:“不多不多,才两张而已。纸这东西就是用来用的,我不早就跟你说不要省纸,用完了咱再买就是。”
“我是想誊抄本书,所以先试试字,也免得写废了纸。”
“你要抄什么书?书也能抄么,不是用买的吗?”招儿不解。
薛庭儴心中感叹,真觉得以前自己真是蠢笨的可以,宁愿每次借用大伯的书,或者死记硬背硬记下来,也从没有动过抄书的念头。
时下书铺里所卖的书,刻印版的极少且价格昂贵,于是便滋生了一种抄书的行业。这样一来,既能让一些穷苦书生换得些许银钱,也能让那些想买书却苦于囊中羞涩的人得到便宜。
当然这誊抄也不是随便就能干的,需是字写得极好方可。
薛庭儴自诩字写得不算差,当年也是有不少人求他的墨宝,如今他既然需要书,为什么不能是自己抄呢。
最重要的是——
他看了招儿一眼。
招儿总觉得小男人今天的眼神怪怪的,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眼。
她知道小男人肯定又气上了,他最是不喜她说‘狗子是我男人’这种话,每次被他听见她说这种话,就能几日不理她。其实招儿也要脸,可她本就是薛家二房的童养媳,若不是这般自称,她哪里有资格去和四婶孙氏叫板。
“你是不是饿了?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招儿扭头就把这些烦心事扔在脑后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里面放着两个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白胖可人,看着就让人喜欢。
“快吃,趁着还热乎。”她笑眯眯的,把纸包塞进小男人的手里,一面把肩上的背篓放在墙角。
薛狗子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少女正值二八年华,肌肤是乡下丫头常见的小麦色,可招儿的肤色却和别人格外不同,光滑而莹润,像似抹了层蜜。高挺的鼻梁,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瞳子黑黝黝的,笑起来里面灵光乍现,看着就是个活泼的。
招儿的身量比寻常女孩儿们都高,发育的也好,前凸后翘,浑身充斥着一股青春的朝气。
真鲜活,鲜活得就像他梦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