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长相端正,十分老成稳重。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直裰,看模样大约也就二十岁左右,却没想到竟是一家当铺的掌柜。
一听说招儿的来意,他目光闪了闪:“你就是招儿吧,我听你姐说过你。”
招儿没料到二姐竟然会把自己的名字告诉这个叫沈平的,她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而随着说话之间,沈平已经将她领了进去。
“你姐之前跟我说你的时候,我就在琢磨着什么买卖能让你长久的做。我想了又想,觉得卖旧衣倒是挺适合你一个姑娘家。”
二姐连自己的性别都告诉了对方的吃惊,并没有持续太久,招儿的注意力都被沈平的话吸引走了。
“什么是卖旧衣?”
“你应该知道当铺是干什么的,这当铺什么都收,什么都可当,其中这当期又分死当和活当。若是活当,说明对方会来赎,死当的话,就是东西不要了。当然也有活当逾期不赎的,自然也就变成了死当。
“这些东西被当铺收下,换了钱给物主,自然要转卖脱手。像一些当来的旧衣,我们都是直接转手给绣坊或是成衣铺,你若是愿意做这个买卖,可以从这里拿些旧衣回去卖。”
随着沈平的诉说,招儿的目光闪了又闪,问道:“那不知作价几何?是按件算,还是什么?既然是旧衣,肯定不会像新衣那样要价高昂吧?”
沈平看了她一眼:“你很聪明。”他转过身,往外行去:“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
招儿一路跟着他往后走,这当铺后面的院子很大,看模样好像都是仓房。
路上碰见不少当铺里的人,见着沈平都是毕恭毕敬的。招儿跟着他来到一处仓房前,两人也没进去,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从里面拖一大包东西出来,在门前就打开了。
这大包里全是衣裳,有破旧不堪的,也有八九成新的,甚至还有崭新崭新的,一看就没穿过两次。衣裳的质地也是花样繁多,有棉布的,有绸缎的,有绢制的,但俱都是好质地,反正比招儿身上穿的粗布衣裳好。
“这些平时都是混在一起,因为都是低价收来的,所以要价并不高,这么一包衣裳给我二两,就是你的了。”
招儿眼睛都看不过来了,为了确定这生意可做,她还特意上前翻看了下。
这么一包衣裳,至少一百件往上。
一件衣裳哪怕卖二十文钱,也足够她回本了。且有些衣裳仅凭她目测,卖价也不止二十文。二十文钱能做什么,做一身衣裳至少得六、七尺布,而一尺最次的棉布也得七八文钱。
更不用说这里面还有些好布料的,甚至还有些棉衣,哪怕就算不卖,自己穿也不会亏。
不过招儿素来霸道,从来不许人说小男人,谁说她就跟谁急。因为这事,她同村里不少丫头小子们都打过架,虽还是有人背地里说,到底没人再敢当着人面指指点点。
招儿总觉得小男人今天的眼神怪怪的,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眼。
她知道小男人肯定又气上了,他最是不喜她说‘狗子是我男人’这种话,每次被他听见她说这种话,就能几日不理她。其实招儿也要脸,可她本就是薛家二房的童养媳,若不是这般自称,她哪里有资格去和四婶孙氏叫板。
“你是不是饿了?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招儿扭头就把这些烦心事扔在脑后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将纸包打开,里面放着两个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白胖可人,看着就让人喜欢。
“快吃,趁着还热乎。”她笑眯眯的,把纸包塞进小男人的手里,一面把肩上的背篓放在墙角。
薛狗子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少女正值二八年华,肌肤是乡下丫头常见的小麦色,可招儿的肤色却和别人格外不同,光滑而莹润,像似抹了层蜜。高挺的鼻梁,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瞳子黑黝黝的,笑起来里面灵光乍现,看着就是个活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