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折玉却大方地点头道:“嗯,露水姻缘啊。”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谢宵终于还是阴沉着脸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崔折玉一人,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好半晌房间里才响起一声幽幽轻叹。
“何必如此,这样你真的会高兴吗?”低沉地男声有些突兀地响起,崔折玉回头看着突然出现在窗口的男人没好气地道:“你们镇国军从上到下都喜欢大半夜翻别人窗户么?”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谢衍麾下将领顾珏。
顾珏皱了皱眉,道:“你若不在这里耽搁时间,我就不会走窗户。”
崔折玉轻哼一声,走到一边坐下来,“王爷刚走。”
顾珏道:“我知道,王爷让我上来看看,你别被谢宵给捏死了。”
崔折玉美丽的面容在烛光中有片刻的扭曲,好一会儿她才薄怒道:“有事儿说事儿,别瞎管我的闲事!”
顾珏道:“王爷让我告诉你,你若是当真喜欢安成王世子,也不是不能解决。”
崔折玉莞尔笑道:“哦?怎么解决?用摄政王殿下的权势胁迫安成王夫妇同意让儿子迎娶一个比他大了九岁的寡妇?”
顾珏皱了皱眉道:“必须如此妄自菲薄,你……”
崔折玉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用不着你们操心,我就是想找个长得好的年轻人玩玩怎么了?你别忘了,余沉还没死呢。严格说来…我还不算是寡妇。”
顾珏沉默了半晌,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珏方才沉声道:“崔姐姐,余沉活不了多久了。等他死了,过去的事情就忘了吧。你现在这样……崔将军在天之灵,得多难过?”
崔折玉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你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有什么事?”
顾珏也知道她不想再提这些,便也跟着换了个话题,“这两天有不少外地人潜入上雍,其中大部分都进入了东城,你自己小心一些。”
崔折玉神色冷肃,道:“哦,看来果然是有大人物到了上雍。”
顾珏道:“不要冲动行事,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崔折玉瞥了他一眼,笑道:“想什么呢?你当我傻么?就算真的被冲昏了头也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不会拿自己这鸡蛋去跟人家石头撞。倒是你,有空关心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家王爷的婚事。总不至于姓白的是为了我跑到上雍来的吧?”
顾珏显然早就习惯了她说话的方式,道:“我会派人过来保护你的安全,你不必理会只当他们不存在就行了。”
崔折玉也不在意,“随便吧。”
眼看着婚期就到了跟前,内城里倒是越发热闹起来了。
摄政王府和骆府联姻,可算得上如今上雍皇城中最显赫的两股势力的结合,引人关注自然是难以避免的。
这两天无论是骆家还是摄政王府,大门前都是宾客络绎不绝,而与之相对的穆安王府却可称得上是门口罗雀。
对于曾经的穆王府,上雍的权贵们大多心里其实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穆王堂堂高祖亲弟弟,先帝的亲叔叔,摄政王的亲爹,这样的身份若是换成任何一个皇室宗亲不说权倾天下,总不至于混成个闲散宗室吧?
但穆王就是能把自己混到这样的地步,以至于外人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所有人都知道从小穆王就不待见谢衍,若不是谢衍的相貌多少有几分像穆王和穆王妃,只怕都有人怀疑他是不是捡来的。
既然是亲生的,穆王到底有什么理由要这么讨厌一个深受高祖和先帝信任手握重权的儿子?
一般人,就算装也得装出个父慈子孝来吧?
如今穆王更是被儿子直接夺走了爵位,成为一个毫无实权只能在府里养老的太王。
穆王侧妃樊氏神色黯然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枯瘦苍老的男人,不过才短短一些时日,穆王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多岁。
如果说之前的穆王还因为保养好有几分年轻时候的俊美和养尊处优的贵气,如今看着就真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普通老头了。
自从穆王世子继承了爵位,大房的日子就变得不怎么好过了。
曾经掌管着整个王府内务的樊侧妃如今只能在穆王床边侍奉汤药,做一个侧室该做的事情。她的儿子一家也只能挤在一个小小的院子里,因为穆王府降等之后虽然暂时不必搬家,但很多逾制的地方也不能用了。
他们得给穆安郡王一家腾地方,总不能让郡王的嫡子嫡女还挤在一个院子里。
往日里可以随意支取的钱也没有了,只能按照身份领取每月的例银。
樊侧妃得意了大半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过。
只因为她是侧室,一朝身份变化二房就彻底翻身,她们母子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都化为了泡影。
可是,她却无可奈何。
樊侧妃如今才真正深刻的意识到,她以为是靠山的丈夫根本斗不过他的儿子。那些年他们能利用穆王妃牵制谢衍,只不过是谢衍不想跟他们计较罢了。
“外面怎么这么安静?”躺在床上的穆王突然睁开眼睛,开口问道。
樊侧妃低声道:“府里裁减了不少人,明儿便是摄政王和骆二姑娘的婚期,郡王和王妃又带了一些人过去帮忙。”
穆王脸色阴沉,半晌才冷笑一声道:“本王怎么不知道他们关系这么好?扶我起来!”
樊侧妃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
谢衎和谢衍的关系一直以来确实称不上好,只是河水不犯井水罢了。
现在郡王妃如此热络她也能理解,毕竟谁想跟权势过不去?
他们无冤无仇的,跟摄政王府打好了关系以后穆安王府还有底下几个孩子的路都好走一些。
樊侧妃看了看穆王,忍不住低声道:“王爷,摄政王毕竟是您和王妃的亲骨肉,要不…您请他回来,好好跟他说说……”
“说什么?!”摄政王怒道,一把推开了侧妃道:“那个孽子!大逆不道的东西……本王只恨当初刚生下来的时候没有一把掐死他!”
樊侧妃暗暗撇了下嘴:您倒是会说,当初您若是掐死了他如今也没有这些事了。
“王爷,父子哪有隔夜仇?明儿摄政王大婚,正是最合适化解那些不快的时候。”樊侧妃还是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