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摄政王府的马车里,谢衍和骆君摇坐在一起,他们对面坐着的却是骆云和骆谨言。
马车离阮府远了一些,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
骆云开口道:“今晚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其他三人并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了片刻,骆谨言方才道:“王爷,那个鸣音阁背后的靠山到底是什么人?”敢这么打阮家的脸,鸣音阁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鸣音阁甚至是鸣音阁所在的地方眼下确实有些三不管的意思,但那也是在他们没有触碰到底线的情况下。惹上了丞相府,那些人很快就会知道这上雍皇城里,没有朝廷管不到的地方。
谢衍摇摇头道:“不知道。”
对上骆谨言的眼神,谢衍有些无奈道:“真的不知道。”
这也不能怪他,说起来鸣音阁存在的时间恐怕比谢衍的年龄还大。谢衍早些年就是个皇室贵公子兼新星将领,连朝堂上的事情管得都少。成为摄政王之后更是长期驻守边关,朝堂战场之事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管这些见不得光的地方?
这种盘踞在黑暗中年深日久的地方,要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骆谨言点点头,蹙眉道:“敢得罪当朝丞相的,应当也不多吧?”
谢衍道:“我只怕背后的靠山未必敢得罪阮廷,但鸣音阁敢。”
骆云和骆谨言都是一怔,骆云神色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是……”
骆君摇开口道:“根本不是那些靠山在给鸣音阁撑腰,而是鸣音阁控制着那些所谓的靠山?”说是靠山,不如说是傀儡。
谢衍摸摸她的发丝,笑道:“那些…这个词用的不错。”
骆君摇笑道:“我盘算了一下,若说是单个…整个皇城里敢这么得罪阮廷的人应该不多。肯定不是父亲和你,宁王的话…他跟阮家是亲家,这么打阮相的脸对他有什么好处?总不至于是苏家吧?且不说苏家和阮家无冤无仇的,我很怀疑鸣音阁能控制得了苏老太傅?”
骆云怔了怔,忍不住笑道:“摇摇果然是长大了,成婚之后可是聪明多了。”
骆君摇不满地道:“我本来就很聪明啊。”
“对对对,摇摇最聪明了。”
马车里的气氛也跟着轻松了起来,骆谨言若有所思地道:“若是如此,倒也不难。阮家今天受此大辱必不能善罢甘休,如果阮相想要剿灭鸣音阁,看有谁跳出来阻止便知道了。”虽然未必是全部,但总会有几个的。
到时候再顺藤摸瓜……
谢衍摇头道:“鸣音阁也没有杀人放火,说到底今晚的事情不过是私怨罢了。阮家想要用这个理由对付鸣音阁,本身理由就有些站不住脚,会有人反对并不奇怪。”
朝堂上本就复杂,站出来反对的未必跟鸣音阁有关。还有真的觉得阮家公报私仇不妥的,也有单纯想看阮廷笑话给他找不痛快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阮廷硬吃了这个亏呢?”
骆云皱眉,“阮廷不至于这般忍让吧?”阮廷再是个文人,那也是大盛百官之首。若是这么没脾气,他也爬不上这个位置。
“那就要看,那个雪崖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了。”
“阮廷的原配和嫡长子,当年是下葬了的吧?”骆云道。
骆谨言道:“问题就在这里,阮廷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嫡长子到底死了没有?雪崖公子若是假的,就该直接打出去或者当场扣押起来。若是真的,阮廷这态度未免有些暧昧不明。”
骆君摇偏偏头笑道:“难道是阮相也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骆谨言摇头道:“当年阮家大公子既然已经下葬,又何来不知道真假?除非当年下葬的时候,他就知道或者不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但当时阮廷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官职不高的地方官员,夫人公子遇到土匪被杀。难不成那土匪还会闲着没事把真的小公子掳走,然后留下一具不明尸体当替身?
且不说普通山贼土匪有没有这样无聊,难道阮廷认不出自己儿子?
这些年阮廷一直对外宣布妻儿都被土匪所杀,从未试图寻找过儿子。如此一来……
当年的土匪事件该不是还有什么内幕吧?
骆君摇道:“我怎么觉得…这雪崖公子好像真的是阮家大公子?不然,阮相为什么不当场否认?他这样暧昧不明的态度,阮家大公子可要有麻烦了。”
阮廷想要否认其实并不难,毕竟当年阮家的坟地里是真的埋进了一位大公子的。至于那块玉佩,一口咬定是意外遗失即可。
谢衍握着她的手道:“他恐怕不能否认。”
“雪崖公子手里还有别的筹码,而且阮廷很忌惮这个筹码?”骆君摇道:“可是,今晚鸣音阁的人到来明显是个意外,阮相事先并不知情。他又是怎么知道……”
骆君摇闭上眼睛回想方才在阮家大堂的情形,当时她只当是看戏吃瓜顺便看美男子,盯着那雪崖公子看了好一会儿。
“应该不是容貌,最先看到雪崖公子的时候阮相神色如常没有半点变化。神色真正有变是在雪崖公子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骆君摇思索着,突然他眼睛一亮道:“雪崖公子手腕上带着一只金镯子,阮廷看的不是那块玉佩而是那金镯子。”
整个过程中阮廷只扫了一眼阮福手里的玉佩,其余时间一直都是盯着雪崖公子的。
准确的说,是盯着雪崖公子的左手。
“镯子?”骆谨言并没有看到什么镯子。
雪崖公子宽袍广袖,哪怕之前弹琴的时候也没有露出那镯子。
反倒是他朝阮福抛玉佩的时候,袖底那金色的镯子一闪而过。但也只是那一瞬间,很快就又被宽大的袍袖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