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如此,此时天牢的管事官员也依然觉得肩上如压了一座山般沉重。
天牢最深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房间四壁都没有窗户,就连房顶都比寻常房屋高了一倍有余。房顶上是大理石铺成的天顶,看不到房梁。这样的屋子,若是不点灯整个牢房当真是没有一点光伸手不见五指。
饶是如此尤嫌不够,房间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里是七八个精铁打造的牢笼。犯人被关在牢笼里,水直接没过了胸膛。从牢笼上方垂下一条粗大的铁链,将人捆得结结实实,便是江湖高手进了这里面也是动弹不得。
外面的牢房比这里待遇就要好许多了,有的三五个人关在一起,有的甚至能够单独住一个隔间。
相同点是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身上的衣服材质都不俗,显然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阮廷和宁王正好住在对面,他们的环境还要更好一些,不仅是单间而且离其他犯人还有一段距离显得安静了许多。牢房里不仅有床还有桌子凳子和单独的油灯,除了简陋一些也没什么不好了。
他们隔壁住着的是雪崖公子,他跟阮廷只隔了一道墙,但这父子俩显然都没有交流的欲望。从进入天牢之后,雪崖和宁王偶尔还说上两句话,阮廷就是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了。
从他们被关进天牢之后,谢衍就没有再理会过他们,转眼间他们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天多了,阮廷和雪崖还好,宁王年事已高却有些受不住了。
他用力敲了几下牢房的栏杆,立刻就引来了对面阮廷和雪崖的注意。
阮廷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了,雪崖靠着墙坐着,倒是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宁王。
这里面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天牢的官员,一个官员带着两个差役进来,看了看宁王道:“怎么回事?”
宁王冷哼一声道:“本王要见谢衍!”
那官员看着宁王道:“摄政王殿下公务繁忙,眼下恐怕没有空暇来见王爷。摄政王殿下说了,请王爷安心住着,等他料理完了朝中的事情,再来探望王爷。”
宁王冷哼一声道:“本王现在就要见谢衍!”
官员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他,“王爷这恐怕……”
宁王神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人,若非一着不慎败给了谢衍,这种小人物哪里敢如此敷衍他?
宁王毕竟是皇亲,还是陛下的叔公,摄政王的亲叔叔。如今虽然被打入天牢,若是宁王一脉就此完结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他可不想将人得罪死了。
那官员只得轻叹了口气,道:“下官会命人去禀告摄政王殿下,但是摄政王殿下见不见王爷,下官就不得而知了。”说罢,那官员便带着人快步离去了。
宁王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沉。
阮廷突然开口,淡淡道:“宁王还是少费些力气吧,事到如今你觉得摄政王还会放你一条生路么?”
宁王道:“本王是皇亲,是谢衍的皇叔!”
阮廷道:“五年前,摄政王杀的那三个都是皇亲。如果宁王只是仗着这一点就敢谋逆,我只能说,难怪你会失败。”
宁王气结,冷笑着看着阮廷道:“我失败?阮相现在不也在这里么?”如今一招落败再也没有什么体面,宁王仿佛也忘了自己跟眼前人还是亲家,而阮廷也是实打实被他们拖下水的。
阮廷沉声道:“拜王爷所赐。”
宁王盯着阮廷打量了一会儿,又将目光投向了雪崖,突然嘿嘿一笑道:“怎么会是本王所赐?难道不是令郎的妙手么?”
阮廷平静地道:“他不是我儿子。”
闻言宁王倒是一怔,“不是你儿子?那你……”阮廷难道是疯了?他之前几次三番暗示他都不接茬,结果为了个假儿子卷进来?
阮廷看着宁王的眼神甚至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他都告诉了你些什么?告诉你他是我儿子所以我一定会帮你?鸾仪司的人会竭尽全力辅佐你登基?”
宁王不答,阮廷叹息道:“幸好你失败了,否则…也是个当傀儡的命,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王盯着阮廷道:“你什么意思?”
阮廷道:“鸾仪司只想通过你夺取皇位,至于夺得皇位之后真正掌权的人是谁,恐怕由不得宁王做主了。雪崖公子,本官说得对么?”
雪崖抬头看着正望向自己的宁王并不答话,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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