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
谢衍淡淡道:“大长老自便。”
事情太急,大长老也顾不得多说什么,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他脚步已经有些蹒跚,撑着个拐杖也走得不稳,还是那进来传话的青年扶着他,才一路走了出去。
丘磁族往日肃穆寂静的祠堂里,此时坐了不少人。
说是祠堂并不完全准确,即便南疆的建筑比起中原算得上是简陋朴素,但这地方的面积也大得惊人。
这里是丘磁人祭拜神明和祖先,节日聚会的地方,也是他们商议族中重要事务的地方。
最热闹的时候,这里甚至可以同时聚集数万人。
大长老在青年的搀扶下,穿过了宽敞的广场,走进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屋。
原本闹哄哄的屋子,在大长老进去的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长老扫视了一圈屋内,果然没有看到少族长的踪影。
“大长老,你来了。”众人纷纷起身问号。
大长老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这个时候开祠堂,你们是想要做什么?”
众人又是一静,很快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站了出来,道:“大长老,族长都死了好些日子了,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如此也就罢了,少族长身为下一任族长以及老族长的亲子,不想着为老族长报仇,还和中原人勾勾搭搭。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族长!”
“就是!”有了人出头,其他人也不再忌讳。
很快又有人站起身来道:“这种不忠不孝的人,有什么资格做族长?当初老族长做这决定我就反对,他在中原早就学坏了,跟咱们就不是一条心!”
大长老看向其他人,“你们呢?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人避开了他的视线,有人直接点头表示自己也认同这样的看法。
看着众人的反应,大长老叹了口气。
虽然还有不少人没有表态,但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最后大长老将目光落到坐在最前的中年人身上,道:“你是阿哲的亲叔叔,你怎么说?”
中年人似乎有些为难,迟疑再三却还是道:“叔公,不是我们要为难阿哲,而是……你看看阿哲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先前三族都旗帜鲜明的要求严惩曾维,眼看就能为三位族长报仇。就因为他突然横插一杠,古河部和洪山部给咱们面子,只得作罢。但是那两家本就和咱们不对付,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议论嘲笑咱们的?咱们族中都是些年轻热血男儿,听了那些话怎么能受得了?”
“就是,这些日子就为了这事儿,咱们族中的后辈都不知道跟那些人打过几次架了。”另一人也道:“未来族长这副德行,人家能不嘲笑咱们么?连杀父之仇都忘了,现在亲妹妹被抓了也不管,他算什么少族长?”
大长老问道:“如果三位族长的死,真的与那位宣慰使无关,你们可想过该怎么办?”
“怎么就无关了?”有人道:“族长明明就是收到他的信才去昭云城的。”
“无关就无关,又能怎么样?”还有人混不在意地道,在他们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杀了害死老族长的人。
至于杀错了怎么办?谁在乎!
大长老冷哼了一声,“宣慰使是大盛朝廷的官员,他死了…朝廷难道会不闻不问?如果他无辜枉死,朝廷难道会毫不追究?阿哲是年轻心软了一些,但他也是为了丘磁。”
有人不赞同,道:“朝廷朝廷!朝廷关我们什么事!南疆是咱们的地方,凭什么听什么朝廷的?按我说,就该将那些中原人全部赶出去!他们已经占了最富庶的中原还不够,还想要管南疆的事!”
大长老没说话,其实也不过才短短三四十年,这里面也不乏有经历过当年的事的人。
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当年是南疆以为可以趁着中原虚弱趁虚而入的,后来也是南疆主动献上降表请罪的。
就如少族长所言,这就是一个无休止的轮回。
南疆太过贫瘠艰苦,南疆的上层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做入主中原的梦。
南疆的百姓也很容易被煽动,因为他们确实向往中原人的生活。
于是一次次战争,失败,归降,反叛,战争,失败,归降再反叛……
借着中原对南疆的掌控力不够,他们一次次的反复着。
但这世间不是一成不变的,从前也是穷山恶水时不时被南疆攻占的怀宁两州,已经完全纳入了朝廷的掌控。